【大紀元5月20日訊】離貴州從江縣城不遠,有個至今仍然保留著自己民族本色的聚落—-岜沙。
岜沙位於黔東南自治州從江縣城7.5公里處,苗語的意思是草木繁多的地方。前往岜沙必須在從江大橋橋北的馬路西側乘機動三輪車或農用車前往。我們去的時候正好遇上大雨,所以一直等到傍晚才叫到一輛拉貨的車帶上我們,大伙很開心,終於可以探訪這個神秘部落了。
最後的槍手部落
岜沙屬於遠古苗族支系,很多比從江縣更偏遠的侗鄉和苗寨都已不同程度的受了外來文明的影響,但岜沙這支遠古苗族支系,卻依然的堅守著祖傳的古老風俗,被人們稱為 「最後的槍手部落」。
相傳四千多年前,苗族祖先蚩尤戰敗,率眾從黃河下游輾轉西遷,其中先頭部隊–九黎部落的一支來到岜沙隱居下來。在貴州的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是貴州民族風情和民族文化保存得最為完整的地區,中國現今唯一一支槍不離身的苗人部落後裔就是分佈在自治州內的從江縣境內丙妹鎮的月亮山麓的茫茫叢林之中,距從江縣城僅八公里之遙。
踏入這僅十八平方公里的淳樸、靜謐之地,恍如進入現代桃花源,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安寧、祥和,腳步都不敢挪動得太大,生怕一不小心就驚醒眼前的美麗夢景。
這裏的苗胞們穿著深色的青衣,住著古樸的吊腳木樓。吊腳木樓的製作工藝獨特,不用一根鐵釘、鐵錨。讓人最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直到現在幾乎各個十四歲以上的男子都扛著火槍和別著腰刀。以前是為了防身和保衛家園,現在卻形成了一種習慣,這槍是卸不下來了!而且,在岜沙,有無腰刀就是英雄和懦夫的標誌。
如今,岜沙的苗人部落流行著這樣一句諺語:「一枝獵槍、一條狗,一枝扛子朝山走。」而經久的戰爭防禦也使得岜沙苗人養成了粗獷的性格和尚武的民族精神。
民風純樸
當我們到達岜沙時,天氣還不錯,又正好趕上孩子們放學,這裏的孩子都很單純、可愛。女孩反而比男孩大方,想要為這些孩子們照像,女孩子們都會湊上來讓人拍照,還搶著看結果。可男孩子就有些害羞了,一旦看到相機對著他們,立刻就跑開了,但又耐不住好奇,為了想看相機裡邊有什麼東西,只好緬靦的讓人拍照,做為交換條件!這些孩子們還興奮的留了地址,希望能有照片。
當中一位大女孩還熱誠的邀請我們去她家做客,一問到下寨她家要走一個小時,這樣的山路走一個小時,還不給累趴下了,再看看已經烏雲密布的天空,只好作罷!
我們在上寨周邊走著,看著寨子裏的男孩子頭頂上都挽一個髮髻,而男子的髮型就更奇特了:頭部四周剃光,頂上挽一個名為「戶棍」的髮髻,身背腰刀,肩扛火槍,手牽獵狗,身穿左衽右開的無領圓銅扣黑色高腰衣,黑色直筒大褲腳,日常赤腳。驟眼望去,一如古代武士。
他們仍過著男獵女織、刀耕火種的生活,連身上的衣物都是自己編織的,婦女服飾簡樸,以黑色為主,大都身著黑色對襟衣,百褶短裙,扎綁腿;領口、袖口、下擺和綁腿都是姑娘們精心綉製的刺繡,胸前掛著少量的銀飾。
保存完好的寨子,吊腳樓、石板路古樸美麗的村落景觀,岜沙人依舊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在自己的世界裡生活著。
正在走馬觀花時,傾盆大雨突然而至,我們只好跑到槍手部落的村部躲雨,和這裏的村長聊起來,才知道岜沙的一些習俗和民風。
拜樹神
岜沙人自古以來,就崇拜樹,最盛大的祭祀儀式就是拜樹神。岜沙人認為,每一棵樹都有一個靈魂,越是古老的樹就越有神性。因此各村的風水樹也就成了岜沙人頂禮膜拜的對象了,而山頭的樹木也被視為了岜沙的神木。
每一個岜沙人在出生後,他的父母就會為他種一棵樹苗,寓意他生命的開始,直到人的一生走到盡頭、生命結束的一刻,寨子中的人會把伴隨死者成長的這棵樹砍來做成棺材,在為死者鳴槍之後,把死者放進棺材入土,之後在埋葬他的地方種一棵樹,表示他的生命以另一種形式得到了再生和延續。所以,岜沙部落沒有墳頭,沒有墓碑,只有一大片綠意盎然的樹林。
在他們的觀念中, 人是大自然的子孫,人的一切都是樹給的:遠古的先民為避野獸棲於樹上,後來以樹為材建房築巢,樹給人提供取暖用的柴、做工具的料、以及飽腹的果實。最老的樹就是最古老的祖宗,老樹就像祖宗一樣的時刻保佑著他們。
岜沙山寨植被茂密,這是幾百年來愛林護樹的結果。耕地稀少的岜沙苗人,多年來主要是靠賣柴維生,但寨中有嚴格的規定:村人賣柴,一人一次只能徒步挑一擔柴到城中,僅為解決油鹽之困,不許以此贏利;只能以人力運木柴,絕對不許外地汽車來寨子裏收購木柴;絕對不允許在一個地方砍柴,確保山寨周圍樹林能夠休養生息、平衡發展。
岜沙人安於這種貧窮但卻從容的生活方式。因為在每一個岜沙人的心中,都銘刻著一段先人的古訓:很久以前,岜沙人也曾為改善生活而過度砍伐,結果導致田中無水、林中無獸,泥石流頻頻,環境惡化。寨中長老看在眼裡急在心裏,苦思冥想,想出一個「苦肉計」,讓自己兒子充當了「亂砍濫伐」的「罪魁禍首」,然後課以重罰「三個一百二」謝罪鄉里:120斤肉,120斤酒,120斤米。這樣的懲罰對於生活貧困的岜沙人來說,終生難以翻身,此條禁令寫入「寨規」,從此無人敢越雷池一 步。
遠古的岜沙早就懂得與大自然和諧相處,他們與每一棵樹對話,與每一條河交流,與每一座山擁抱。綠色的田野,豐富的植被,是他們的傑作,他們知道人類與生態的密切關係。也不會妄想與天競爭,而自毀生活的環境。
當我站在村寨的高處,放眼望去,岜沙在雨中更加顯得清新,寧靜,雨打芭蕉的景象,讓人感受到天人合一,萬物一體的和諧境界!這不能不讓人沉思…… 。
成人節的補盪拎溜
岜沙男人一身古代部落武士裝扮中,最為特別的便是他們的頭飾,岜沙男人的髮髻是他們與其他支系相區別的最重要的標誌。岜沙的男孩一生下來,不能隨便洗頭、梳頭,更不能隨便剃髮、剪髮,等到16歲的時候,就要舉行一種古老的「成人節」儀式(苗語叫「達給」),由寨老和巫師共同主持,將其頭頂周圍的頭髮剃掉,叫作「刉髮」儀式(仔細看一下,這可是用鐮刀剃頭,苗語稱「補盪拎溜」),只留下頭頂部一小撮頭髮挽成髮髻,髮尾飄散於腦後。
舉行儀式的當天早上,主人家會邀請十幾位同姓男子幫忙去河裡打魚。夜晚,男人們點起篝火聚在河邊,主人家的孩子則全身盛裝。「刉髮」剃髮後,成人儀式結束,大人們坐在河邊為孩子長大成人 而高興地喝酒吃魚,到第二天天明才散去。以後,男孩頭髮的剃留則憑個人意願而定。
在每個男人成年之前舉不舉行「達給」,憑個人自願。但不舉行成人儀式的,不僅不准挽發髫,如夭折,按寨上的傳統習慣也只能提葬,不能抬葬,用一塊布將屍體兜著提到墓地,捆屍體用的竹篾也要比常規的少兩道。
而且,凡是沒有舉行過成人儀式的男人,就不算成年人,寨上的重大節日活動,如議事、祭祀、葬禮等活動均不能參加。
岜沙人的精神領袖──鬼師
鬼師是岜沙苗人的精神領袖,也是岜沙傳統文化的主要傳承者之一。岜沙苗族與其它苗族部落不同,他們只有語言而沒有文字,他們的文化主要由鬼師口頌承傳而來。鬼師在岜沙的地位僅次於寨老,他們主宰了岜沙苗人部落的精神,同時也主宰了岜沙部落的文化。
岜沙的歷史記存於古歌中;愛戀和生育文化在情歌中承傳;農耕、生態由山歌裏傳播,這就是岜沙文化口述文化承傳。通常,每個寨子裏有一男一女兩個歌師,歷史、民俗都是由歌師代代相傳。
岜沙人的生命觀
岜沙人死後,所有的親屬朋友都要前來哀悼。來時,每家還要帶上一些大米和錢財送給死者的家屬,以寄託哀思。家屬在商議死者的安葬事宜時,必須到寨門外的古樹下進行。遠離死者是為了讓死者安心上路,去陰間投胎轉世。如果死者是上午死亡的,當天下午就得安葬;如果是下午死的,則須在第二天的早上安葬。
安葬死者的程序,幾乎是完全是靠鬼師來決定的。由鬼師來選定安葬之地,墓穴通常長為3米,寬2米。與此同時,再安排三五個年青人將死者。然後,鬼師安排為死者穿上「壽衣」的年青人用篾條將死者的腳跟、膝關節、臀部、胸部和頭部綁在一跟約5米的晾禾桿上,再讓兩名健壯的青年抬上捆縛著的死者,迅速的前往墓地。死者若為成年人生前使用的火槍也將陪葬。
在岜沙人看來,生命的誕生與消亡只不過是人的靈魂與肉體的交替輪迴的過程。人的出生,象徵著先祖的靈魂以肉體的形式來到了人間;人的消亡,則又意味著靈魂又回到了遠祖之中去了。安葬完畢後,鬼師除了要焚香、燒紙,讓亡靈與祖先早日團聚外,還要在墓穴上種植一棵松或柏樹苗。在岜沙,一棵樹就是一個靈魂,越是古老的樹就越有神性。
收成不打穀
岜沙人至今不興打穀,穀子熟了,就一根根連禾桿帶谷穗從田裡摘下來,再一把把用稻草捆好挑回寨。先把一把把捆好的禾把晾到禾架上,一排排掛好,等風和太陽把穀子吹晒乾後,才放進糧倉裏。要吃米飯時,就取出禾把,用原始的腳踏石臼舂米。
文明的反思
這個距離縣城並不太遠的苗寨在媒體的過度曝光和當地政府的創收政策下,成為旅遊熱門新景點,過度曝光的村落,衝擊著原本寧靜的岜沙生活。如今原始村落中,出現了瓦房,牆上有了旅遊圖,電視機的天線也架起來了,原來的山寨門變成了現代的村門,寨民也開始收門票了。
於是,一些人剪去了頭髮,離開山寨,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雖然有的人在外面逛了一圈後又回到家鄉 ,但他們再也回不到原來的生活狀態了。
姑娘們也開始在村口捧上攔路酒,滿足了遊客的好奇和金錢的誘惑。
於是,一年一度的蘆笙節變成了一天一次,不斷的為遊客演示,成為文化表演,傳統變成了經濟的手段。
當世代傳承的古老文化在表演中,依靠慣性而操作時,原來附著在儀式上的古老人文一去不復返,岜沙正逐漸失去它的神秘色彩與文化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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