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脑出血.打工的终止(1)
“城市猫”开发的失败,客观上促进陈大发的反思。对他来说,最深刻的教训是没有认识到技术不是简单抄袭可以得到。好在他本人也读过几天大学,明白设计和计算是一个产品必不可少的。
其实,私人老板个个都是人精,趁我与谭总因劲隆公司大换班的机遇,便招我重回宗申,本来就是老马一直关注的事。
然而,正当我准备重新搬回来时,一件我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它使我不得不结束我的打工生涯,进入了人生最后的晚年。
我在劲隆短期的聘用,是住在谭总原来的办公室里,这是一间只有一扇窗子的口袋屋,时值八月盛夏,我住的屋子十分闷热。
当时我从旧货市场买回一台旧的窗式空调,旧空调风力太小,白天已很累,晚上开足空调也只有一束解不了热的风。
8月4日因为太热,我睡在躺椅上。迷糊中渐入梦乡,没想到躺椅突然倾翻,我随着躺椅跌倒地上,头先着地。顿时天崩地裂,脑袋炸裂般的疼痛。
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身来,抚头呻吟。打开电灯,稳了一刻,头痛并不见减轻,但心里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十分清楚,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跌到了致命地方?”想到《血纪》还没有整理,也没打印,今生最起码的工作还没完成。回忆我一生曾经多少风雨和磨难,岂能就此结束?
忍痛从地上爬上床,看看手表,时间正凌晨两点,心中想,只有等到天亮再打主意。
我来劲隆后,刚刚在弹子石一家电力配套厂分配了工作的王玲,曾到劲隆来找过我,想到劲隆来。在我的介绍下,谭总接纳了她,在我所在技术室里担任技术员工作,那时她已结婚两年。我既碰到了眼下这种事,举目无亲的我,只好依靠她了。主意打定,静静等着天亮后,用电话通知她再作定夺。
迷迷糊糊中,感觉头痛减缓了,不知什么时候,廊沿的扶梯口有了脚步声。窗上已渐渐泛出白光,劲隆公司的工人们正陆续起床下楼洗漱。
我用手机给王玲挂了一个电话,告诉了她昨夜我跌跤的事,请她上班进办公室前,务必到我这里来一趟。
九点钟不到,王玲来了,我马上嘱她去药店,为我买回两盒“脑心通”。中午,她买回药来并告诉我,药房的人问起我的情况,关照她说:“像这种年龄,头部跌伤,切不可大意,最好能马上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服药以后,感到头痛已经减轻,并没发生呕吐,说不定就是普通跌了一跤,我命大不碍事。
反正今天还没有去宗申报到,我可以好好休息一天,看情况如何!
第二天,头痛减轻了,起床时除有些恍惚,还能行动。于是我并没有告诉老马我跌跤的事,照常去宗申车间上班,为现场解决了一个三轮车制动管路的铺设,下午回办公室着手三C认证标准的起草工作。
如此坚持了半个月,我的头部伤势一天天严重起来,吃药并不见效,白天头痛加剧,晚上睡不着觉,尤其是走路双脚不听使唤,一向以硬汉自居的我,终于感到无法再硬撑下去了。
八月二十一日,我向宗申公司告了假,独自一人踉踉跄跄走到公路上,摇摇晃晃的爬上了过路的公共汽车,到袁家岗的重庆医学院第二门诊的脑外科就诊。
在那里,一位才从北京医学院毕业的脑外科医生,在测了我的血压,翻看我的瞳孔后,嘱我赶快去CT室照片,他说我的病情已相当严重,延误治疗我的生命都会危险。
CT照下来确诊我是硬膜血肿,我的后脑勺里微血管破裂,后脑勺下部已经积存着大量的淤血,必需马上做开颅手术清除淤血。
我在门诊里接通了王玲的电话,请她赶快到重医来。
下午五点钟,王玲为我办了住院手续,医生将王玲留下来守护着我。晚上七点钟,我被送进了开颅手术室,这种手术有生命危险,进行手术前,一定要我的家人在手术通知书上签字。
但此时,我到哪里去找我的家人来签字啊?我已离婚四年,唯一的孩子远在成都,这时候,我才感到我行为的冒失,痛感到离婚以后独自流浪在外无依无靠的狼狈。果真我就此一命呜呼,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签字总算由王玲代笔了。
在无影灯下我渐渐地麻木过去,只恍惚地感到手术台周围,几个穿白衣服的护士来回忙碌着,耳边响着手术刀打开颅骨时撕碎头盖骨的声音。
忽然我看到王玲还呆呆的站在我的病床前踌躇,她说:“医生不准我离开,要么有人在这里守着你。所以从现在开始,得请一个看护,我要回公司上班。”看看时间已是下晚一点钟了,原来她一直守护着我没有离开。
一个临近病床上的男看护走过来说:“每天只要给我二十五元看护费,病人就交给我吧!”我才想到王玲明天还要上班!于是催她赶快回公司。
一连两天,我彻夜不能入睡,头部开刀的地方像一把刀在伤口上不停的扎,我摸摸我的被子,分明感觉到那粗糙的棉布。
见我开刀后效果很差,医生复查的结果证明第一次开刀,淤血并没取净,而且原来破裂的血管也没扎好,他们决定还要开笫二刀。
我嘱看护接通了范萍的电话,请她无论如何赶紧到医院来一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