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枪杆子也抢民品(3)
自从毛总向马刚亮了重组联合公司的底牌,老马很后悔当初找错了搭挡,现在对手吃掉他的面目己显露出来,而所有的四轮车又都在对方的场地上,没法撤了,继续合作下去,只能反被当雇佣使唤,他的研制全都完了。
为了做好同Xina撕破脸的准备,他决定要我将四轮车的图纸和牌名,向重庆专利局申报专利,一旦撕破了脸,马刚唯一指望的,用合同法在重庆法院的经济法庭上指控Xina。
但中国人都明白,在中共人治的霸权下,所有法律是那么苍白无力,尤其是对于Xina这样的国防工业生产厂家,他们完全可以在枪杆子保护下,置之不理。万般无奈的老马,只有通过各种途径向政府呼吁了。
他立即打电话通知公司的常任法律律师,请她草拟一份状告Xina的投诉材料,将Xina告到重庆市经济法庭,同时他动用了在市里的关系,向副市长吴某提出了一份备忘录。
其实Xina的头们在抢夺四轮车成果时,显然缺乏全面权衡。
Xina的头们根本就不懂,机动车这种产品,是不同于其它任何民用品的。在大陆,机动车的管理和生产,是由公安部和交通部联合颁布的“公告目录”加以规范的,凡对于目录中没有的厂家和车品要取得生产许可证,是要通过业内人士并花费大量金钱才可买到的。
再说,这现场所摆的三十台样车,在悬挂、后轿、转向上存在着致命的危险,急待解决时,公司领导却大打内战,还有谁能安下心来一个个加以解决?
正好,五一节前,原来长沙地区已经禁止三轮车进城,原先从事三轮车营运的残迹人迫于生计,奔跑全国各地到处寻找四轮车生产厂家。
他们得到四轮车已在Xina批量生产消息后,便蜂涌而至,一到Xina,看见高大的厂房和森严的门岗已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信赖,在Xina的四轮车车间里赖着不走,硬要将停放线上的三十辆有严重缺陷的四轮车全部买走。
五一节那天是法定节日,全都没有上班,天也下着很大的雨,马总为此事专门找我对长沙残迹人要车的事表个态。
我说:“那三十辆车我是不敢签字放行的,全部的车都要更换悬挂摇臂和轮毂,尤其是轮毂已在试车时飞出了两次,差点造成翻车,合格的配件等了四五天还不见买回,现在老毛叫放行,说卖出去后再来补救,那是设下一个陷阱,翻了车出了人命,坐班房的是我。”
三十辆四轮车终于没人敢放行,长沙的残迹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
第二天,老马传达了Xina总部的通知,为了防止外聘人员混入Xina厂区对军事秘密窃密,Xina刚刚成立的四轮车分厂总部,立即迁入第二机床厂租借的厂房里,六月初就在Xina总部的督促下,四轮车车间迁出了Xina本部。我的工作场地暂时也迁到了第二机床厂里面。
三十辆等候换轮毂的样车,在二机床厂的现场上足足停放了两个月。
七月底按照老马布置,试制组全体成员,从三十台首批四轮车中,挑选了两台车准备完成规定里程的行驶试验。在更换不合格的部件后,准备交重庆技术监督局作首次质量鉴定。
正当办完所有手续,第二天就要开到质量监督局进行检测时,Xina突然单方面宣布,将所有试制的三轮车统统开回Xina,两辆已开到半路上的待检车也中途折回,开进Xina的大门内。
那已经好久没出面的张书记,带着两个人突然收缴了二机厂库房的钥匙,并在门上贴上了Xina的封条,一场强盗式的抢劫四轮车,及库房四轮车配件的行动,便在二机床临时租用场地突然打响。
我在车间的楼上亲眼目睹了这场穷凶极恶的抢掠,一伙军人在利益的驱使下抢劫了自己的合作伙计!
Xina的五架卡车在车间搬运工的配合下,几个小时之内,将三十台样车和全部库房物质,装配车架用的工艺装备全部抢走,运到Xina本部,交给荷枪实弹的守卫人员看管起来。
当时,我忍不住在楼上向指挥抢窃的杨书记骂道:“强盗,简直是一伙强盗。”那姓杨的竟毫不介意的从楼下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不禁想,这伙从贵州大山里迁到这里来的山野村夫,看着几辆四轮车都眼红,日子久了,不定还会干出更出格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把这些车抢去了,可没有弄清存在重大问题,他们实际上是抢了一个祸事捏在手心里。
深夜三点钟,当楼下的东西已基本上一扫而空后,安在楼下的电话铃响了,电话筒里传来了老毛的声音,他说:“你不要误会,我们因为场地租赁费太贵,现在重新搬回了Xina,等待着安排新的场地,眼下我们正在重新的调整四轮车的技术力量和劳动力,我们欢迎你到总部来上班。”
听到他的话我浑身阵阵感到肉麻,姓毛的不仅抢了东西还想抢人,我恨恨的回答他:“没看见你们这样公开抢老百姓东西的部队,你就不怕金汇在法庭上指控你吗?”对方的电筒里传来了哈哈大笑。
按他的逻辑,他们是保卫公家的东西,不被私人老板占去。从来没有民营企业告倒军队的先例,毛泽东早就说过了:“枪杆子里出一切”!
抢劫事件的第二天早上,金汇公司办公室里,撞进来了南坪工商所执法人员,他们说接到举报电话称,金汇公司‘私自’组装没有任何许可证的“黑车”,按照工商管理条例,非法组装的黑车,不但要没收,还可追查黑车组装者的法律责任。
看来Xina的毛总和杨书记十分通晓黑吃黑这一套,四名执法人员要马钢带他们去黑车的现场。
到此金汇老马反被反咬了一口。
马刚走到他最不愿看到的一步,请律师向重庆法院就违反合同法和侵占他人专利权,将Xina告上了经济法庭,就这样从2001年11月开始至2002年七月份止,为时八个月Xina和金汇公司合作对四轮车的开发研制,最后以Xina撕毁合同,抢占四轮车宣告了它的终结。
垂头丧气的老马被迫解散了四轮车所招纳的金汇公司全体成员。
然而他并不甘心失败,一边将我留在他的公司办公室里,根据张工绘制的残缺不全的四轮车另件图纸,以及我对整个四轮车底盘的回忆,依凭在试剂厂的厂房里还控制在自己手里的玻璃车壳,绘制了整车的装配图。
老马不甘心就此放弃奋斗多年的研制成果,一面应付着与Xina的这场官司,一面四处寻找新的投资伙伴,准备时机成熟东山再起。
可是,靠抢杆子抢夺他的人产品的头头,把到手的产品看得太简单了,股东们坐在办公室里打着如何“分赃”的算盘,争吵声在大楼上响了好多天。
但对于四轮车的结构和基本性能一无所知,听凭一群Xina本厂的工人在现场上瞎装的Xina头们,严重连反边试制边试验的科学方法。对初期试制样车已发现的问题又不知怎么去克服,便匆匆将带病的三十台样车卖了出去。
结果卖出去不到一个月,便陆陆续续的被用户退了回来。在残疾人用户的一片谴责声中被迫关门整顿。面对这种恶果,Xina的领导们为追究责任,又一次爆发了激烈的狗咬狗的争吵。
好在Xina头头们自有弥补损失的招数,三十辆长期积压在库房中的旧车,被当成产品试制的正常报废,名正言顺地报销了。其后果,无非是给上交国库的中国亿万纳税人,增加了一笔小小的负担而已。
在社会主义特色的中国市场经济,产生出中共官僚中的贪婪、外行和荒唐。他们在走向富裕的过程中,用正常情况不可能给他们提供的冒险机会,以卑鄙手段掠夺弱势个体,不用尊守道义规范和失败的风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