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她满脸被泪爬过的痕迹,她笑了,并努力的胡乱擦拭,她得在小彤醒来之前擦干。
她看到窗帘间的接缝处正透着光,听到外头小鸟正吱吱喳喳开心的叫着。
她往窗户走去,拉开了窗帘也开了窗户,她正享受阳光的滋润,微风挑逗了她的秀发,她缓缓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世界,她的泪又快飙出来了,她努力不去想小彤的病,更不愿意唤起一早不愉快的梦境,她故意伸了个懒腰,试着用愉快的声调小声的跟自己说:“小彤的妈,今天你也要加油喔!”
丽秀走向小彤,她温柔地把女儿的手放入被中,再把被子拉到女儿的胸前,她的心忽然痛了一下,她发现女儿的眼角有未干的泪痕,她想起今早的梦,丽秀轻唤女儿:“小彤,小彤。”
丽秀开始不安,语气开始急躁:“小彤,小彤,你醒醒,你醒醒啊!你快醒醒,你别这样不理妈,妈妈会生气喔!”
她不相信女儿的十几岁的青春会在此时划下休止符,她不相信。
她开始惊慌,任眼泪随意泄下,她慌乱且粗暴的试图摇醒女儿,并开始歇斯底里的狂叫,到最后她终于绝望也终于崩溃了,她用仅存的力气大声喊出“不”后,就昏厥过去。
数年后的某个早晨,丽秀在住家附近的公园坐着,阿水婶在旁,不敢打扰媳妇的思绪,看到媳妇的眼角又泛着泪光,她就知道媳妇又在想过去的事了,她轻轻的叹着气,她能叫媳妇不能哀伤吗?她能叫媳妇不想念他们吗?自己都做不到了,又怎能叫媳妇不能思念谁。
阿水婶摇着头,目光微微的往左移,她发现有人在看她,她礼貌性的点着头,起身离开了位子,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推着轮椅的男人可能认识她。
男人像看到亲人一样,高兴的大叫:“阿姨,我是正浩啊!”
阿水婶认真的端详眼前这名男子:“正浩?”
男人又说:“阿姨你忘了喔!我是明义的国中同学,以前常去你家,最爱吃你做的海鲜面,还有……”
阿水婶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大声叫着:“正浩,你是那个瘦排骨正浩。”
正浩笑着问:“阿姨,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阿水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叹了口气:“怎么好得起来,明义在一场车祸中走了,而我唯一的孙女也在五年前走了,你想,我能好过到那里,这几年要不是丽秀照顾我,我那有可能活到今天。”
说到丽秀,阿水婶立刻转身大叫,要媳妇过来。
丽秀走到阿水婶的身旁,朝眼前的男人礼貌性的点了头,才问阿水婶:“妈,怎么了。”
阿水婶双手拉着媳妇的手,一下子又用右手指着正浩:“丽秀,你猜,他是谁?”
阿水婶拍拍正浩的肩:“他是那个瘦排骨正浩啊!”
丽秀打量了对方一下,用怀疑的口吻说:“你、是许正浩。”
正浩点着头笑着说:“不像吗?”
丽秀见轮椅上的女孩神情落寞,她又问:“这位是?”
正浩收起笑容:“她是我女儿,前阵子和我老婆出了车祸,我老婆熬不过去,她、她。”正浩没办法再说下去了。
阿水婶和丽秀同时看着眼前不吭一句话的女孩,阿水婶摇头叹息:“真是可怜。”
正浩理理内心的情绪:“这孩子自从她妈妈走了之后,再也不说一句话,只会呆呆的坐在轮椅上,因为之前住的地方没有电梯,我为了要让她偶尔到户外走走,所以我把之前住的公寓卖了,前几天才搬到这里来,今天能遇到你们真好。”
丽秀皱着眉:“她这样不想动,你怎么上班呢?”
“我这几天请假,到时我可能会请看护看着吧!”
阿水婶惊讶的说:“请看护,这要是长期下来可是一笔开销。”
正浩一脸无奈:“这我也知道,但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肯动。”@*(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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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