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曰:
常言道的甚好,窮寇不可深追。追來追去惹是非,落得一時後悔。明槍尚能躲閃,暗箭容易吃虧。慢憑技藝逞雄威,前路埋伏可畏。
且說智爺與徐三爺正講論著起早了,怕遇見賊。正說之間,遇見了。徐慶說:「我在前頭,我打發他們。」看看臨近,見他們「呼啦」打樹林躥將出來。徐三爺把刀一拉,那伙人撒腿就跑,一口同音嚷道:「好山賊!意狠心毒,穩住了我們,又來殺我們來了。」徐慶一聽山西的口音,徐慶有個偏心眼,遇見山西人有難,他念同鄉的分上,就要解救,故此往前一跑,大吼了一聲說:「你們是幹什麼的?怎麼說我們是山寇?我們可不是山寇。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那伙人說:「我們可也不是山寇,我們是被山寇害的。」徐慶說:「你們是怎麼被山寇害的?咱們是同鄉,我救你們。我叫徐慶,鐵嶺衛帶刀六品校尉,徐三老爺就是我。」那伙人說:「我們打長沙府馱來的少公子,讓山賊劫上山去了。我們和他要我們的那頭活車輛馱子。你們劫人我不惱,橫豎是把我們的牲口給我們埃他們趕著牲口上山,還要殺我們。同他們說好話,央求他們,還不行呢。」
徐慶說:「呔!咱們山西人不央求人,央求人家挫了三老爺的銳氣。」馱夫說:「後來我們就罵上了。」徐慶說:「對了。」馱夫又說:「我們一罵,他們拿刀就追。」徐慶說:「你們呢?」馱夫說:「我們就跑。」徐慶說:「跑什麼?」馱夫說:「不跑不是熱決了嗎?」大眾一看,徐三爺話出來的利害,又聞名,全都跪下救徐三爺救命,給他們望山賊要牲口馱子車輛。智爺過來一問,說:「方才你們說那個少公子?」馱夫一提始末根由,「人教賊劫上山去,他們不給車輛,馱夫想著當官去告。走在此處,天晚不敢前進,又怕遇見歹人,在這樹林中待一夜,天亮再走。不料遇見眾位爺爺們,救命罷。」智爺一聽說:「三哥、大哥,劫的這不是外人哪!這是咱們艾虎的把兄弟。一者衝著艾虎得救他;二則間,我想此處離武昌不遠,沈中元許在山上。」盧爺說:「有理。」智爺又衝著馱夫說:「你們大眾不用淨磕頭,你們前頭帶路,把我們帶到山口,你們堵著山口亂罵。」馱夫說:「不行,我們堵著山口一罵,他們全下來殺我們。」智爺說:「不礙,有我們呢。」馱夫說:「有你們,可就沒有我們了。」徐慶說:「你們只管這麼辦罷。你們去誘陣,我們殺賊。」馱夫說:「我們把他罵出來,你們可出去呀!要不出去,就把老西害苦了。」徐慶說:「我們不能行出那樣事來。走罷。」一個個往山口亂跑。
不多一時,到了山口,大家都會在一處,讓馱夫罵。馱夫跳著腳大罵。馱夫一罵,嘍兵就聽見了,說:「還是昨日那一伙馱夫。」下來了十幾個嘍兵,揝著刀一威嚇,馱夫轉身就跑,說:「可了不得,又來了,我的太爺!」往兩邊裡一分。徐慶躥上去了,直是鬧著玩一樣,「叱嚱磕歎」,彷彿削瓜切菜一般,殺了幾個。那幾個回頭就跑。徐三爺就追,說:「鼠寇毛賊慢走!你徐三老爺,今天務必把山寨擊成齏粉。」智爺嚷:「別追了,別追了!」徐三爺回來,仍是讓馱夫亂罵:「好烏八兒的!該死的山賊)好好的把車輛牲口送下來,不然老爺殺上山去,殺你們個雞狗不留!你們就打算著會欺負老西,以為老西無能為,老西有能為!」
正罵之間,忽聽山上「嗆啷啷」一陣鑼響,沒等山賊嘍兵下來,老西就跑起來了。
看看臨近,來了一家寨主,帶著數十名嘍兵,嘍兵一字排開,每人拿著兵器,有雙刀的,有單刀的。看這家寨主,身量不大甚高,橫寬絲鸞帶,薄底靴,提著一口刀,身臨切近,大吼一聲:「你們是那裡來的這些小輩,前來受死!」徐三爺未能上去,早教龍滔躥將上去,「刷」的一聲,就是一刀。山賊躲過。緊跟著又是兩刀,又是一腳。從此往後,他把老招兒又施展出來了,三刀夾一腿,三刀一左腿,三刀一右腿,老是三刀一腿,不換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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