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痛死在紅色十字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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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4月8日訊】這裡是揭開周恩來面具系列節目的第11集。在這一集我們向大家摘要介紹艾蓓女士的著作《叫父親太沉重》描寫的周恩來活活痛死在紅色十字架上的場景。本次節目內容主要來自孔捷生先生的文章《解咒年代:本世紀最後的黑匣》。

七十四歲的周恩來有二十五年住在中南海,他終於要離開它了。在移駕至手術室和特設的病房暨辦公室之前,他對鄧穎超有很多囑咐,其中特別的一項是請她將一個牛皮紙信袋交安然保管,等「小蕾」長大後,再交給她。鄧說,她自己也有一個信袋要交給她,好不好放在一起?鄧穎超的的信袋有一疊錢和總理祖父、父親及周自己小時候的舊照片。鄧將丈夫的信袋放進去,卻沒打開,周告訴鄧,裡面是一千多元錢。 

一九七五年一月,周做了第一次大手術,看來很成功;兩個月後,病灶轉移,又做了第二次大手術。在這期間,他不曾稍息,與政敵明爭暗鬥,不分日夜地找人談話。在王洪文動身到長沙告御狀時,王海容、唐聞生也接踵而至,她倆是受周委託而來向毛匯報的。連極少出面的朱德也親自給毛寫信,寥寥數語,點出了《紅都女皇》事件。這一回合,「左營」的兇焰受到了彈壓,毛訓斥了王洪文,在朱德的信上批示,罵了江青。

毛表示,人大的籌備和人事安排還是由周負責,毛同意了周的舉薦,由鄧小平主持黨政工作。病得只剩半條人命的周當即南下向毛謝恩。此時,十七歲的「愛蕾」成了中原某醫學院的「工農兵學員」,從縣、地區到省裡,各級招生委員會莫名其妙地一路給她開綠燈,卻不知此人是個什麼來頭。而她果然嚴守親人的囑咐,斷然捨棄了進京上學的諸多機會。  

一九七五年四月,周靠近肝臟的大腸壁又多出一個惡性腫瘤,他請示毛,批准作第三次大手術。挨刀前夕,他招見了老部下及其妻子安然,後者和他談女兒近況。他說:「我知道了,學醫好,學醫可以解除人的苦難,不過我是看不到她穿上白大褂了。」

周上手術床前,還細緻審查了毛的白內障治療方案,親自試服為毛準備的鎮靜藥,命令每日消毒手術器械,毛隨時可能同意這起拖延已久的手術。但幾近失明的毛還是堅拒,說:「醫生的話不能全聽,只能聽一半。」最後竟是貼身護士小孟說服了毛。手術極順利。病入膏肓周提前兩小時來到中南海「游泳池」,一直守候至手術完結。

但周的第四次手術失敗,第五次大手術前,政壇再度風雲變幻,毛開始「批宋江」,全黨都得讀《水滸》一百二十回本,讀得津津有味而又不知所云。此時周瘦得不足八十斤,身高萎縮了一寸多。推進手術室前,他突然嘶啞地喊道:「我是忠於黨,忠於人民的!我不是投降派!」   

手術再次失敗,癌細胞全身擴散。但是他的生命並不屬於他自己,以葉劍英為首的那個陣營將他奉為「定海神針」,做了第六次大手術,周的膀胱及下體已爛掉,僅靠八根管子輸液、輸氧、排尿,吊著一口氣。止痛藥用到極限,周只能強忍劇痛。貼身警衛勸他:「您哼出聲來吧,會好受些。」鄧穎超卻握著他的手:「共產黨員是特殊材料製成的,要堅強!」周某次從深度昏迷中醒轉,第一句話是問主席身體怎樣,繼而問劉(伯承)帥病情怎樣。眾人感動得淚灑當場。

然而,周終於打熬不住了,他呻吟,哭泣,哀求醫生:快打止痛針。鄧穎超與醫療組商量,太痛苦了,讓他這樣下去,不如……。但是,葉劍英一言九鼎:要想盡辦法,能延長一天,哪怕一小時、一分鐘,只要可能,就要盡一切努力。周生命的意義已超越了這具氣若游絲的肉身,成了一種象徵。為了政治,為了黨的至高利益,他必須活活痛死在這副紅色十字架上!   

在大小共十三次手術後,已是一九七六年元旦,周距生命的終點還有八天。葉劍英天天來看他,直到周已語不成聲,還把耳朵貼到周的嘴邊。一次,葉揮退所有警衛和醫護人員,下令連送水送藥也要按門鈴。兩人密談了一個鐘頭。葉臨走對警衛說:「你們準備好筆紙,二十四小時守在週身邊。周原則性強,很多事悶在心裏不講,最後有什麼話,你們一定要記下來!」   

然而,警衛最後交給葉的只是白紙一張。按指示安放在床邊的錄音機也只錄下一個字。周含混不清地吐出這個字時,鄧穎超在他身邊,聽罷就離去了。

周過世前的最後兩日,鄧穎超沒來過。他死得極其孤苦,嚥氣時身側沒有一個親人。後經反覆測聽錄音帶,周吐出的最後一個字,應該是:「信」。 沒人能破譯這個字的含義。周死了。

噩耗第一時間傳到中南海「游泳池」,報訊者把寫成字條放在外間客廳的桌上。護士小孟聞聲出來,讀畢獨自垂淚。毛此時在床上翻看《魯迅全集》,小孟回憶說,她將字條放進兜裡,不敢即刻告訴主席。字條耽擱了六個鐘頭,直至下午政治局送來了訃告的清樣,毛實際上還不知情。直到他午休起床,精神看來不錯,小孟才在讀報讀文件時把訃告插在中間讀給他聽。

直到追悼會開始那一刻,仍苦等著這尊超神宣示一兩句什麼,或在某個儀式上露一面。中央警衛局已勘察好行車路線,輪椅和氧氣袋也備齊,隨時等待著毛參加遺體告別、弔唁或者追悼會。然而,毛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護士小孟曾給汪東興打電話:「總理的追悼會,是否問問主席參不參加?」汪答:「政治局沒發通知請主席參加追悼會,你就不用問了。」   

安然參加了遺體告別儀式,在花叢之中,她看到了自己獻上的白馬蹄蓮,及靜臥在黨旗下的周。守靈的鄧大姐向她伸出了手,而安然的身後並沒有女兒的身影。女兒風塵僕僕地趕到北京時,靈車已遠去。

幾經翻覆,神州巨變。「愛蕾」畢業成了醫生。八十年代,她被調入北京某部隊,拿的是筆桿子而非槍桿子。過問她的人事調動之人,其地位之高,排在屈指可數的那三幾人之列。但,她竟然還是背叛了自己本應身屬的那個階級。   

最後一段插曲──繼父通知,鄧穎超要見她。「愛蕾」去了,鄧陪她仔細看了一遍周的故居,說了很多話,最重要的那幾節是:「現在中央文獻研究室正編寫總理的傳記。我想讓你參加這個寫作組。不過你不是黨員,進寫作組名不正言不順。你把總理過去給你們的信件字條收集一下,再寫點回憶文章,一起給我,我看看能不能把你推薦進去。」聽者卻十分警覺,斷然拒絕。

鄧穎超開始發怒,展示了與她的固定形象大相逕庭的另一面:「我知道你們盼著我早死!你們可以任意篡改歷史,給死人臉上抹黑,無視黨和國家的尊嚴,無視他在人民心中的崇高威望!」她又一字一頓地強調:「歷史是不容篡改的!」兩代人談得極不愉快。

臨別,鄧穎超忽又冒出一句:「你醫生當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寫作呢?」不知是否從這一刻起,「愛蕾」萌生了寫一部大書的念頭。

現在,應該把稱呼改一改了。《叫父親太沉重》的作者艾蓓,於一九八九年初應美國新聞署的邀請短期訪美,未幾爆發八九民運,接著是「六四」事件她被擱淺在新大陸美國。一九九三年底,她完成了這部書稿:「我用最粗淺的線條將它勾勒出來──你以為這是個編織的故事?是個愛恨交錯的淒婉童話?」「不!這是歷史。你和我都在其中。」

                 
艾蓓這四十萬字的巨製,給歷史故宮中的徜徉者們提供了一個嶄新的考查角度。關於鄧穎超,艾蓓的刻劃異常生動和犀利。摒去她個人與鄧間微妙的心理對立和磨擦,就細節而言,相信與歷史真實並無大的出入。此處將絕大多數與鄧有關的細節抹去。願知其詳,請讀艾蓓的原著。

關於「安然」,這是另一個活著的人。書中的描寫則較為遜色。艾蓓告我,她太愛她媽媽了──所以無法寫得好。她母親自始至終都在阻止她寫這本書,但我們可以想像得到,她母親在捧讀它時之老淚縱橫 。

至於知道此事的人,當然還有不少尚在人世,有的仍在出將入相,身居至尊的高位。如果他們擲下話來,謂:「這絕對是子虛烏有!」我們將由此對這些大人物的黨性與德性,以及他們背後的那個機制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不過,想他們都會三緘其口,良心與黨性各自相安無事。若是少壯官員出來指斥及證偽,倒覺得不足為怪。誠然,他們背地裏自會再三細閱這部書,他們自己不免也覺出了往昔「黨內生活」的陰暗可怖。

這是一部完全可以與斯大林女兒的《致友人的二十封信》及《僅僅一年》媲美的鴻篇巨著。俄國有著陀斯妥耶夫斯基式的深厚文學傳統,斯大林女兒同樣重心理刻劃,把靈魂的每一顫慄注進筆端,故此知識份子讀來甚為震撼,但它至少不曾進入處於同一制度下的中國民間。

中國的文學傳統則為「文以載道」或「文以記史」,艾蓓的筆端並不「載道」,但是每個出沒其間的人物的命運與感情,都嵌進了苦難深重的歷史裡。你讀他們,就是讀歷史。你讀歷史,也就讀出了他們。

——我們敢斷言,這是我們幾代人都需一讀的書──不管你讀懂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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