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16日訊】每次上下班高峰坐城鐵,我都覺得自己不是人。
說「坐」不如說「擠」,說「人」不如說「肉」–被揉圓搓扁,而且彈性韌性都超強,有點兒像小時候看過的《巴巴爸爸》,可以隨著有限空間任意變形。
同事苦勸我練瑜伽,我樂:咱天天都在城鐵車廂裡練高溫瑜伽!
上車之擠
城鐵總晚點,晚點原因是車門關不上–肉也是有體積的。
此時特感激身後能推我一把的那位。一天,車站工作的大媽,雙掌推我後心,右膝頂我後腿,生生把我送上了遠行的列車。我當時胸口一熱,雙眼一黑,堅信這位大媽肯定練過內功。
如果沒人推,我常會非常斯文掃地的一把揪住前面的不管誰,貼上去,死不撒手。曾有一女橫眉立目喝我:「別抓我男朋友!」我一臉無辜的看她,手上一點兒沒放鬆–背後的車門還沒關上哪,我可不想成為第二天報紙上的事故女主角。比我表情更無辜的,是該女的男朋友。要命的是,就算出盡百寶,也未必上得去。
倒霉的時候,連擠3趟車,竟然還在站台上。
還有一回,剛坐了一站,就在第二站被擠下去了。
更有若干回,因為忍受不了車廂裡的百味雜陳,我自動繳械投降,下車遛達了1小時才回家。
下車之擠
下車,跟上車一樣充滿了不確定因素。
那情形讓我想起中學生物課上學過的草履蟲分娩–下車的和不下車的要以貼面舞的姿勢交換位置,全車人體似乎凝結成一塊顫悠悠的的涼粉兒,左搖右晃,東奔西突,然後被擠著分裂出一個人,又一個,第三個。。。。。。
出門的閘口是另外一個考驗。
我一直搞不懂為什麼只設計那麼幾個閘口,明顯低估了首都人民擠城鐵的熱情。一旦遇到那麼一兩個使用不熟練者卡殼,立即形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我曾在上班高峰遇到過知春路站閘口失靈,等待出站的人越聚越多,開始是看表,繼而是抱怨,然後是聲討,最後有人振臂高呼:「開閘!放人!」此舉立即得到響應,百十號人奮臂出袖,高喊:「放人!放人!」 一時拳頭亂晃,煞是壯觀,感覺如同拍五四歷史題材劇。當然,我也客串了群眾演員,嘿嘿。
擠的優越性
說起來,擠也不是一點兒好處沒有–迄今為止,我這麼大咧咧的人竟然從來沒在城鐵上丟過東西,也是一奇蹟。
推測一下:小偷的手基本被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牢牢限制在身體兩側,想平移一下都難,想伸到自己口袋裡都得較勁半天,更別說進別人口袋了,即使真能伸進去,想掏出來也是一絕對挑戰,更別提迅速轉移撤退了。更何況作為自由職業者,小偷擠城鐵的動力肯定不如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另外一條,是平常不用買報紙–身邊人手中明晃晃的白紙黑字就在你眼前晃悠,距離親近得讓我這個300度近視眼可以反方向讀懂內容,有時候,我左邊是《精品購物指南》,右邊是《京華時報》,有時候,左邊是《法制晚報》,右邊是《足球》,順便還能聽到後面人IPOD裡放的周杰倫。
如果你更狠一點兒,冬天也不用穿大衣,只要能擠上車,全車人的大衣好像都是給你一個人穿的。
我熱衷擠城鐵的另一個技術性原因是,如果你在高峰時期開車上過北京大街,就會明白城鐵是一種多麼高效的交通工具了。豬開車上下班的後遺症是得了足底筋膜炎–剎車踩太多的緣故。
城鐵故事
儘管清楚的覺得,擠上車時,距離我最近的是另外幾塊肉,距離我最遠的是人的一點點小尊嚴,我仍然咬著牙,在城鐵裡東奔西突,並阿Q般的給自己找到更有趣的理由,比如,我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支撐,半懸空而立,穩如泰山的看週遭的故事,這些故事,可是在巴黎、倫敦、香港,或者馬德里的地鐵城鐵上都很難看到的。
某次,剛有一個寶貴的座位空出來,立即有兩女同時撲上去搶,1/30秒後,一女坐在另一女膝蓋上,我才知道原來人的反應速度可以這麼快。
某次,車一開動,全車人集體朝後倒,只聽後面一渾厚的東北口音炸雷般響起:”干哈呀,沒看見這兒有銀啊,擠啥,找打呀!”大家於是迅速換上一臉的面無表情,明示這事兒跟自己無關。我身邊倆文弱男青年竊竊私語:”看來今天的城鐵還不算擠。””怎麼講?””擠的時候人都一動不動,絕對可以抗拒慣性原理,根本不會出現搖晃現象。”
還有劍拔弩張的某次,一彪形大漢站在車廂門口,高聲叫罵:”孫子,你擠完人就想走啊你,有種你給我下來!”車廂裡,隔著三層人牆,一瘦男笑眯眯答:”我實在下不去啊大哥,要不你上來?”壯漢硬是擠無可擠,無計可施,路過人均偷笑,此舉恰似諸葛亮隔著江罵周瑜,全因距離不僅產生美,還產生安全感之故。
也有情節比較言情的。某次,一女手裡的礦泉水潑撒而出,對面某男避無可避,全數笑納,我眼睜睜看著這倆從道歉到聊天,4站之後,攜手下車了。看來城鐵比較適合男女培養感情,建議情侶擠上來培養一下什麼叫二位一體。
車廂之外的續集
下雨的時候,地勢低窪的城鐵站,比如霍營站外,總成一片水鄉澤國。夏天的一個傍晚,出站人群形成一支蜿蜒漫長的隊伍,人人都像羚羊般在一個又一個沙袋上敏捷的跳躍前行,旁邊的工作人員猶如抗洪搶險般,將更多沙袋扔到水坑裡,一邊還在組織群眾撤離:”快,快!”只要有人稍遲疑,就會被跳躍而來的後人毫不猶豫的撞進水坑,其慘烈,絲毫不比角馬群渡河大遷徙遜色。
不下雨的時候,最具挑戰性的城鐵站是龍澤。
從西到東,無路可通,無論老弱孕婦幼,無論紳士淑女,一律要爬上並且橫穿一座坡度至少75的鐵路橋,狹窄崎嶇的石頭台階猶如華山天險,僅容一人通行,人多時,上下方向均排隊,人人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死無葬身之地。透過僑上水泥板的縫隙,十幾米下高速路上汽車穿梭,幸運的話,能碰上兩列火車就在身邊對開,呼嘯而過,衣服頭髮亂飄,此時我總把自己想像成小眾文藝片中的角色。而每逢雨雪,看大家托兒挈女,背包撐傘,我都覺得像在看抗戰期間的逃難片。
一點心得
擠了那麼久城鐵,也頗有心得。
比如:夏天穿長袖比穿短袖好擠,冬天穿尼龍綢羽絨服比穿羊絨大衣好擠;包抱在前面比背在後面好擠,穿著高跟鞋比穿著平底鞋好擠–但要對由此產生的肉體傷害和人際糾紛有充分準備。如果你運用了以上所有伎倆,還是沒法上車,那我建議你先向反方向坐一站,然後再坐回來,這叫”以退為進”。
說了這麼多,如果還你問我城鐵到底有多擠,我想應該介於高峰時刻的300路公車和春運時期的北京站地鐵之間。
以上是我豐富城鐵生活的一部分,你覺得好笑嗎?我也微笑,卻覺得有些悲哀。
我是個很笨的人,能熟練使用的最複雜電器就是手電筒。所以,也許,高峰期間在城鐵上多掛兩節車廂,或者修座過街天橋,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難的技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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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部血淚史啊! 北京上下班的跋涉有多苦
看到一篇好文,情真意切,不禁傳上與各位同「賞」,大抵在北京生活過的人,都感同身受吧~~~~好在,現在我不用這麼辛苦的行動了。最近的一次「噩夢」出行,是半個月前去人民大會堂參加一次活動。
那天7點從家出門,7:15打上車,原本想一跑飆向天安門;後在司機的勸說下,改成到大望路坐地鐵。7:40左右到地鐵,等地鐵大概花了10分鐘,7: 45來了一地鐵,結果竟然沒擠上去,5分鐘才坐上地鐵,在裡面那個叫一個擠啊,毫不誇張地與一堆陌生男人「貼身熱焐」,完全動彈不得,一度有些喘不上氣來。看著那些到國貿上班的「白領麗人」們更是慘不忍睹:精緻的妝容上冒著臭汗,漂亮的套裝被擠得七扭八歪的,重重的包包緊緊抱在胸前,細細的高跟鞋幾乎凌空站立……經過這樣一通掙扎,將近兩個小時後到單位,這上午能不能緩過勁來,都單說了,哪還有什麼所謂的生活熱情。
也許你會問,既然是「白領麗人」幹嘛受那份罪,「打的啊」,可誰能知道,且不說早高峰時的擁堵程度,就說順暢的情況吧:以我自己的親身體會,從住的地兒到北大,單程55-65元之間,一日兩趟也就得120元左右,試想一個月下來就得2400-2800左右,以交通費佔收入1/5的比率來說,那收入就要求在 12000以上。試問在北京,有多少工薪的月工資在12000元以上的呢???……這當然有些極端,可是在北京工作的人,住處與單位之間的路程在20公里以上的,絕不在少數,其中的苦,那真是一部血淚史啊!!!!!!!
公司搞清潔的阿姨聽說我住通縣,異常同情:”那你每天得多早出門啊,怎麼著也得六點半吧?”她認為我從通縣到國貿,路上需要兩小時。其實,這段路約23公里,一路高速公路過來,開車通常半小時也就夠了。阿姨的盤算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在上班時間,從復興門到國貿,9公里,長安街那麼寬的路,怎麼也得走一個鐘頭。
其實,即使每天有兩個小時消耗在路上,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抱怨的。公司裡幾乎沒有誰上下班用時比我更少,而且,大家可以接受的時間是,上下班時間加在一起在三小時之內。我的同事們如此不計較,是因為不坐班,即使在規定必須上班的日子,也完全可以避開傳說中的上班高峰。我的上司上班只要10分鐘,住得近加上交通方便。這樣的幸運兒存在的好處是,讓大家對優質生活有更多嚮往。
同時,作為一個可以不坐公交車和地鐵的人,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抱怨的了。
比如看到這樣的帖:早上7:10出門,坐公共汽車到霍營,換城鐵;到東直門,然後換乘環線地鐵,15分鐘到建國門;再換乘一線地鐵,坐到國貿,出來要步行10分鐘,以及等電梯之類的,進了公司大門正好是8:45,已經在準備開早會唱歌了。
在北京,不斷地換乘和倒車,比拉長距離和時間更磨損人。那些需要不斷換乘的人,尤其是女人,每個早上要被散發著各種味道的人潮吞吐幾次,總是有人在地鐵上吃早餐!空氣流通不暢,異味經久不散。天知道,要獲得多強大的職業成就感,才能平復被如此嚴重打擊的虛榮心。如果沒有私家車,上班路上穿高跟鞋是不匹配的。如果公司打卡,腳的惟一任務是一路狂奔。
也許你剛覺得開車上班不錯,就有人告訴你:不!美國最新的研究結果顯示,一名司機如果每天開車1.5個小時,他在駕駛過程中吸入的柴油顆粒和超細顆粒的數量,佔他一天所吸入污染物總和的33%~45%。他們說,開車上班很可能是你一天中最不健康的行為。
不開車,也不坐公交車。我的一個朋友也這麼想。他住南三環,上班在中關村。他在公司旁邊的大學公寓裡租了個床位,每月300元。省了上下班的車費和時間。但同屋另五個床位不斷換人,他不得休息,又全無安全感。兩個月後又住回去。他的第二個解決方案是電動自行車。夏天和秋天還好,冬天電動自行車的電池能量不足,他現在想去駕校報名學摩托車了。但考慮到北京的天氣和空氣,這些方法都是不適宜女人的。他即將結婚,房子買在北五環,老婆上班在國貿。每天晚上,兩人各自吃過晚餐,在長距離的公交系統中跋涉之後在家中相見:”我們通常先睡一覺,再親熱。”
昆德拉說:我們在生活中因其輕快而選取、而珍重的一切,於須臾之間都要顯示出其令人無法忍受的沉重的本來面目。
這個須臾之間,可能是地鐵票價降為2元公交車調到4毛錢之後的恐怖之擠,可能是公司遠遷的通知,可能是上班長征中突然產生的荒謬感,也可能是前台那個新的指紋打卡機。
每天花3、4個小時在路上,真的是一種浪費。而且這個過程中充滿了不體面和受挫感。如果這種上班生涯還在繼續,除了說明這份工的重要性之外,也沒什麼好說的。一個上海的朋友住恆隆附近,每天先半小時地鐵到班車站,然後坐一小時的公司班車到南匯上班。她最近開始不滿意這每天三小時的消耗,但已經做了五年,職位和薪水都不低。我想她至多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
上班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制度。即使逃脫了這個制度,也無法逃脫工作。只是我現在不確定,人生難道就是為了工作嗎?但我還沒想出來,比工作更有趣、又能飽兩餐的人生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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