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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月22日訊】 1998年,江總書記出席北大百年校慶,要求把北大辦成世界一流名校,北大的領導立即發誓不辜負總書記的厚望。只是不知道總書記和北大領導們是否瞭解,胡長清,作爲第一個被處死的腐敗高官,居然還有北京大學的法學學士學位。這學位的來歷不用我介紹,每一個稍有社會經驗的人都心知肚明。無論當年的胡副省長採用怎樣的手段得到這學位,但他這樣做是回應黨中央的幹部知識化的號召,北大給他學位也是順應幹部知識化的時代潮流,用現在時髦的說辭就叫做”與時俱進”。兩者的動機都很純正,手段卑劣點也無損大節。
一天晚上,和朋友一起喝茶,陪他來的是個做藥品推銷的人。藥商的手機不斷響,他接聽電話的聲音,時而牛氣時而謙卑,口氣謙卑時,定是有求於人。”XXX主任,你放心,沒問題!我一定儘快辦,保證誤不了你的大事。”我沒想到,這次是別人求他辦事,他的口氣還如此謙卑。
藥商接完這個電話後,突然問我:”劉哥,你在大學裏混了那麽長時間,認識醫學院的博士或教授嗎?”
我說:”我離開大學已經十多年了。就是還在大學,教中文的也很難認識醫學院的人。幹嗎?”
他說:”嗨!還不是賣藥。這電話是從山東青島打來的,一個藥劑科主任。最近他們醫院正在評職稱,如果能拿出一篇論文,發在北京的一級醫學刊物上的,不但可以免去參加考試,而且肯定評上。”
我說:”那你怎麽辦?他說:這容易,給他買唄!他能主動來求我辦事,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呢!”
我說:”聽你接他電話的口氣,恐怕不是他求你吧,我怎麽覺得是在命令你幹什麽。”
他說:”藥劑科主任,是我賣藥的關鍵人物。只要他肯進我的藥,無論如何都得給他辦。”
千里之外的一個電話,藥劑科主任就給自己搞定一篇評職稱用的醫學論文,這年頭的學問和學術職稱也太容易了點。以前經常在媒體上看到倒賣假文憑的報道,而眼前的交易則是買真職稱。可見,官員們想用知識包裝自己,是不必到街頭買假文憑的,只靠權力就能爲自己弄個真的學位或職稱。與這類以權交換真文憑的腐敗相比,那些在街頭倒賣文憑的造假,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大陸媒體上經常有跑官買官賣官的官場醜聞,還有一些女人靠出賣色相,當上了某一級政權的宣傳部長、法院院長、國營大公司的局級董事長的新聞,但是對官員們以權謀文憑謀職稱的現象,卻很少有具體的案例報道。大概,這在中紀委的眼中,根本算不上以權謀私的腐敗吧。胡長清行賄受賄的證據一大堆,卻沒人追問他的北大學位是怎麽來的。而在現實中,如今的官員們進行知識化包裝,就像包二奶一樣時尚。而且專挑博士這樣響亮的學位或職稱,如同他們找的小姐和包的二奶必須讓男人色眼發亮一樣。
最近,大陸出現了令人眼花繚亂的名人假文憑醜聞,多家媒體炒作了近一年的中國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女孩吳楊留學英國,剛讀大二就因成績極爲優秀而破格獲得攻讀牛津大學博士學位資格,並獲得六萬英鎊獎金,這在著名的牛津大學八百年歷史上,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該大學校長被問到此事時,出面澄清,這個新聞是假的;新浪共同董事長吳征及其夫人楊瀾,回國後大肆吹噓兩夫婦在美國的成功,假話連篇,造假之一就是吳征獲美國巴靈頓大學的博士,被有心人調查出來,那所大學只不過是所網路函授學校,根本沒有授予博士學位的資格,吳征的博士文憑是假的;爭論了近半個世紀的錢鍾書的副博士文憑是真是假,終於有了確鑿的結論,錢的副博士是假的。而最具戲劇性的卻是,一位善於考證的人士指出,出面澄清錢鍾書只獲得過文學學士文憑這一事實的,不是別人,恰恰是製造副博士學歷的錢夫人楊絳,她終於洗心革面,也算是亡羊補牢,猶未晚也吧。
與這些學生、商人和文化人的造假比起來,《中國青年報》揭露的高官們的假學歷才更讓人震驚。該報發表評論文章指出:現在的官員們一窩蜂地”攻讀博士”,那些手握重權的省長、市長、司局長、縣處長們……什麽都不放過。過去的以權謀錢謀色擴展爲以權謀學位,不僅要權財色應有盡有,更要用高學歷的知識標誌來包裝,這樣才算真正的功德才圓滿,至於由此造成的”學術腐敗”,則不在他們的關心之列。反正腐敗已經深入和普及到所有領域,沒有一個領域是權力無法染指的,高校和學術界憑什麽拒絕!有什麽理由在權力和利益面前保持清高!
官員們讀學位、拿博士文憑,決不會”十年寒窗”,而是輕鬆加愉快,只要報上名,被學校列入博士生名單,就算大功告成。他們既不用參加統一的正式考試,也不用按時上課和埋頭於學術,更不用爲畢業論文發愁,黨和國家的大事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準備考試、上課、讀書、寫論文。畢業時,想找個操刀手簡直太容易了,有太多的飽學之士願意效勞,作出一篇優秀的博士論文,而且不用像一般人那樣爲了考試付出經濟代價–花錢雇搶手(大陸考試槍手的酬金有多種等級,英語四級400元,六級600-800元;成人自學考試500元;中級、高級職稱考試1500元;各類出國考試如託福、GRE等3000至上萬元。仲介費大多爲10%)。至於學術尊嚴和學者良知,怎麽能比得上權力好用!
也巧了,前幾天見到一個朋友,閒聊中提起某位熟人M君,正好爲高官以權謀學位提供了個案例證。朋友對我說,M君在東北J省可是個永遠吃香的飽學之士。此人在六四前一直紅得發紫,得過第一屆萬元的霍英東獎金,這在”搞導彈的不如賣茶蛋”的八十年代,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他還內定爲第三梯隊人選,準備突擊提拔爲副校長,接著……肯定前途無量。可他偏偏在八九年熱血沸騰了一把,八九運動被血腥鎮壓,他也在大好的仕途上一落千長,所有的職務都丟了。在被冷落了那段時間裏,他爲自己一時衝動而追悔莫及,93年我和他見面時,他就大講特講自己在六四前的光明前途和六四後的倒楣,並列舉出一串不如他的同學,現在都混的比他強。但是,沒過幾年,M君緊跟潮流之嗅覺,蓬勃向上的野心和頑強不屈的韌性,再一次得到了高官們的賞識,如今已結成了正果,不但當上了博導,還是省委的高級幕僚。
幾年前,東北J省的在任省委書記想讀哲學博士學位,選中的導師就是M君。M博導正值年富力強、大有希望的中年,決不會放過這樣高貴的學生。也許是給省委書記當導師的自豪感太過強烈,學生和導師之間從來沒有談過什麽條件,一切安排皆心照不宣:書記學生不必考試,也從來不會去學校聽課,更不必爲論文發愁,書記學生至多偶爾約導師來家中聊聊天,時間限制在一小時內,因爲他的工作太忙;M博導知道這個特殊學生具有免考的資格,也從來不會要求學生來聽課,至於畢業論文,M博導會自覺爲書記學生寫好並進行缺席答辯,校學位委員會也會自覺授予書記學生以博士學位,並委託M博導把學位證書轉給書記學生。如果書記學生不太忙,就會親自接待自己的名譽導師,客氣地感謝一番,說不定還會請M博導吃一頓;如果太忙,就只好委屈一下博導,由秘書出面致謝了。但是,M博導不在乎書記學生怎樣對他,即便書記學生不能爲導師謀到副校長或校長的職位或其他好處,那種當過某某省委書記的導師之資歷,也足以成爲難得的無形資源。
這種權力與知識的交易性共謀,絕非福科的知識權力理論所能涵蓋,而是絕對的中國特色:政治精英和知識精英、統治者和高級幕僚之間的合謀,最大的作假還不是僞造歷史或時間,也不是高科技的整容術,更不是商業上的造假,而是用知識包裝權力,進行僞造”人”的交易,把一個權勢者僞造成一位博士人。只要默認了僞造的人,其他的一切僞造看上去就都是真的,甚至不是逼真或以假亂真,而是僞造即真。
大陸人一提起造假,總愛說:有什麽呀!現在,人都是造出來的、假的,還有什麽不能造假呢!知識包裝術如同處女膜修復術,也是大陸的後極權加後現代之時代的最新潮流。有些妓女決定從良,僞造處女膜,嫁人時,畢竟可以坦稱是黃花姑娘,顯得體面和正經,沒有被輕視或自輕自賤的心理負擔。在要求官員知識化的時代,官員們也要補償在知識荒漠中度過的青春歲月,爲繼續高升和滿足虛榮而進行知識修復術。一旦他們決定攻讀高學歷,就一定有高校和博導自願僞造出博士書記、博士市長、博士司局長……
行文至此,我發現自己也陷於流俗,把以權謀學位比作以肉體謀生的職業,很有點在人格上看不起妓女之嫌。特別是在中國,失業者越來越多,賣淫女大都來自弱勢群體,有的就是爲窮困所逼,賣淫業競爭也日趨白熾化,應該爲妓女爭取應得的權利和尊嚴。何況,當官員們和大款們名正言順地泡小姐和包二奶之風勁吹之時,賣淫仍然不是合法職業,實在是對妓女的最大歧視。嫖客們大都有錢有勢,根本不會對妓女平等相待,經常被嫖客拳腳相加,她們確實是最受歧視的群體之一。實際上,賣淫作爲一種自食其力的職業,只要不立牌坊,誠實地以肉體謀生,並不比其他謀生的職業低賤或不道德,起碼與那位以知識包裝術牟利的博導相比,非但不比他下流,反而正派得足以成爲博導的道德楷模。
換言之,中國最大的無恥就是政治權力的無恥,與政治權力的無?菑鞢A商業上的無信譽,做人上的厚黑術,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國人就是在不斷的政治上的陰謀詭計、翻雲覆雨、落井下石、編造誣陷、出賣良心、踐踏生命……之中煎熬著,其他方面的無恥都是政治無恥教出來的,只有徹底放下道德包袱,學會做一個寡言廉恥的人、心黑手辣的人,才能擺脫貧賤的地位,成爲人上人。
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再次立言,乃中國古代精英們追求的人生三不朽。如果三者皆立,便是完滿;只立其中一、二,也不失有所作爲。而在當代中國,精英們的追求變得極爲單純:太上立權、其次立權、再次還是立權。因爲官本位是最鮮明的中國特色,只要有權,立功(政績)和立言(博士頭銜)便不費吹灰之力,還要外加立錢和立色。這種人生追求很實惠,沒有虛幻的不朽光環,而只有當下的現世享受,其境界也隨著改革開放的進程而不斷昇華:太上立權、再次立錢、再次立色、再再次立言,就是對立功(政治成就)沒有真正的興趣。頂頭上司所要的政績,只要在溜鬚拍馬上作作功,在場面上作作秀,在統計數位上作作假,即便不能平步青雲,起碼保住當下的權力不成問題。
至於立德,用現在通行的表述就是:算了吧,哥們!別跟我講大道理!道德能當權使、當飯吃、當錢花、當色餐、當文憑?呸!整個一傻帽!
2001年11月14日於北京家中(《動向》2002年1月號)
轉自《新世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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