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小說寫於一九七六年,以作者父親真實的人生歷程為基礎寫成。一九九七年廣西一家文藝雜誌《西江月》以《壯士淚》為題連載了該小說。可是連載到十三期就被相關部門批評有「嚴重的政治問題」,被勒令停止連載。雜誌社被責令停刊三個月整頓,主編也被撤換。二零零一年北京一書商以《極樂園》為題在團結出版社又出版該小說。初版10000冊,但只賣出不到200冊又被下令封禁。作者的作品被全面封殺,所有報刊不能發表他的任何文字,他的名字也不能出現在任何媒介上。作者被開除了中學教師的公職,還被責令任何單位不得錄用。
二、黑蝴蝶和海匪馬大炮的故事
小超漢只好一個人在島上生活。
老猴就象她的好傭人、好母親似的照顧她。那些猴子呵,都爭著摘來最好的果子給她吃,甚至抓來一些野兔、一些果子狸來烤給她吃。她每天都在苦修那本經書,都在練功。她的天資和非同尋常的發奮,使她的功力日進千里。她很想離開這個小島,到更廣闊的天地去。也許在那裡可以找到爸媽;也許在那裡可以找到仇人。
十二歲那年,一天,小超漢終於看到了一條船,
這條船上也掛著一面旗,但不是青天白日旗,而是一面繪著海龍戲水圖樣的旗。
這條船上也有一個人拿著望遠鏡往島子上東張西望,比比劃劃,他周圍也畢恭畢敬地站著幾個。但拿望遠鏡的不是那個仇人陳海昌。
小超漢當然不知道,這是海匪馬大炮的船,船上拿著望遠鏡的正是海匪馬大炮。
馬大炮的船靠在了島邊。小超漢下了島來,她身後跟著一大群猴子。
馬大炮有說不出的驚奇,一個如此荒辟的小島,竟有這麼一個女孩,而這小女孩竟然就象一個猴子王。
「你們是誰?」小女孩問,「你們是不是和我那仇人一路?」她問得出奇,問得大膽。
馬大炮樂了,感到這小女孩實在天真可愛,他笑著問:「你那仇人是誰呀? 」
「我的仇人叫陳海昌,你們要是他一夥,就趕快把我爸媽放了,否則,我叫你們一個個到海里餵魚。」
馬大炮和船上的人都笑了,這小女孩真不知天高地厚呵!不知為什麼,他們都喜歡上了這小女孩。
馬大炮跳下船,往小女孩走來,「娃兒,我們不是陳海昌,他是你的仇人,也是我們的仇人呢!」
小女孩瞪著眼睛問:「他也是你們的仇人?你們不騙我嗎?」
「我們不騙你呀,」馬大炮拍著胸,「我們若騙你,就讓我們餵魚!」
「這樣……」小女孩眼珠一轉,說,「我們不是一家人了嗎?」
「是呀,是呀,我們是一家人!」馬大炮和他的那些手下大聲笑著說。
馬大炮又問:「孩子,就你一個人在這荒島上住嗎?」
「不!」小女孩指指那些猴子,「還有它們哪!」
馬大炮微微一笑:「我是說人,不是說猴子。」
小女孩道:「我媽說了,猴子比人還好呢!」
馬大炮輕輕搖頭又問:「孩子,你爸媽呢?」
小女孩牙一咬,悲憤道:「我爸媽給陳海昌抓去了。」
馬大炮一愣,拍了拍腦袋:「看我這記性,剛才你不是說了嘛。你爸你媽叫什麼?」
「我爸叫陳長福,我媽叫余飛燕。」小女孩大聲說。
「什麼?」馬大炮驚叫起來,「你是陳長福余飛燕的女兒?」
「你這人真是!」女孩瞪眼道,「我不是他們的女兒難道是你的?」
「孩子,今後你就做我女兒吧,」馬大炮嘆氣道,「你的親爸親媽已經死了好幾年…… 」
「你說什麼?我爸媽死了?」女孩喊道,「你騙我?」
馬大炮說:「孩子,我不騙你,是我親眼所見……」
女孩拚命搖頭:「不!你騙我!你騙我……」
她忽然又「哇」地哭起來,一面大聲叫道:「爸媽,你們為什麼死呵,你們為什麼要拋下我呵……」
馬大炮把女孩摟到自己懷裡,柔聲說:「孩子,跟我走吧,是陳海昌害死了你父母,我幫你報仇。」
「不用你,我也能夠殺了他!」女孩狠狠地說。
小超漢登上了馬大炮的船。
馬大炮把她安置在船艙里最好的一個房裡,又親自端來許多好吃的叫她吃。 小超漢吃了許多,她實在沒吃過這樣的好東西。她吃完,望了望馬大炮,遲疑了一會問:「 伯伯,我叫你什麼好呢?」
「就叫我伯伯好啦!」馬大炮笑道。
「你總有個姓呀!」
「我姓馬。」
「好,我就叫你馬伯伯啦,」小超漢說。
小超漢眼珠兒一轉又道:「馬伯伯,你不是說親眼見到我爸媽被害麼?怎麼回事呀?」
馬大炮並不馬上回答,而是靜靜地看著小超漢。他驚奇地發現:這孩子多象她母親珍珠妹,就象一個模中出來似的。她一臉的認真,那眼中雖免不了有許多的憂傷,但也不乏英氣勃勃,不乏沉穩和剛強。
「這是一塊料,一塊不需任何琢磨就能夠大放光彩的料!」馬大炮心裡想。
他在小超漢跟前坐下,親切地說:「孩子,我和你爸媽從小就是好朋友呵!」
馬大炮本姓包,名大馬。包大馬家和小超漢爸家只隔一條小河流,包大馬和小超漢爸還是同年。
他們都是漁家的窮孩子,他們都是早早失去了雙親,都早早地擔起了生活的擔子,並都練就了驚人的水上本事。惺惺惜惺惺,他們從小也就是交命的朋友。
陳長福喜歡的是捕蝦打魚安生謀日,包大馬更在意舞刀弄棍交朋結友。
一次事件使包大馬投了仙人島,當了海匪,用他的話說,是「逼上梁山」。
那天一大早,他照常到海邊去舞劍,忽然看到海灘上躺著一個人,那人滿身濕透,似乎已經奄奄一息。大馬把那人抱回了家,他見那人肩上負了傷。便給那人傷口上了藥,換了衣服,又熬了薑湯來餵他。
那人醒來了,望了包大馬一會兒,感激地說:「老表,謝謝你救了我。」
「你是哪裡人?」大馬問。
「江西。」
「江西?」大馬又一愣,他聽說江西鬧赤匪很厲害,「你是赤匪?」
那人微微一笑:「那是反動派對我們的誣稱,」他慢慢坐了起來,「在我們那裡,我們老百姓為了過上人的日子,為了生活,也為了反擊反動派的鎮壓,正到處揭杆而起,有的地方還建立了老百姓自己的政權……」
包大馬一聽來了勁頭:「老百姓還有自己的政府?」
「是呀!」接著,那人對包大馬說了共產黨,說了「四·一二」政變,說了秋收起義 ,說了紅色政權。他還說這次是奉了老百姓自己的政府也就是蘇維埃紅色政權的指示,打算假道越南 ,到東南亞把華僑為紅色政權集的一筆款子取回。不料卻被叛徒出賣了,他是跳水逃走時被反動派打傷了又被水衝到這個地方的。
他說完,站起來拱拱手說:「謝謝你,兄弟,我要走了,咱們後會有期。」說著就要往外走 。
包大馬拉拉他說:「你怎麼說走就要走呵?」
那人說:「反動派還會到處找我的,再說,今早你背我回來一定有人看到了,我不能連累你。」
包大馬想,剛才背他回來時,雖然天未大亮,也難免有人看到。心裡確有點急,但他還是說:「你的傷……」
「我的傷不礙事,一點皮毛。」
大馬說:「起碼你得等到晚上,我會送你。」
那人搖頭:「老表……」
忽然,那人的話卻被一陣急促的踢門聲和叫罵聲打斷:
「媽的,快開門……」
「別讓赤匪頭子走了……」
門很快被踢開,擠進來許多端著槍、凶神惡煞般的大兵。縣太爺走在那些大兵中間, 他朝江西老表和包大馬冷冷一笑,接著命令那些大兵把他們都捆綁起來,推回了縣衙。把他們單獨囚禁起來,又敲打審問了他們幾次。後來,聽說那江西老表被押往上峰,而包大馬卻被下令就地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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