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悲慘世界(597)

第五部第一卷
維克多.雨果(Victor Hugo)
font print 人氣: 10
【字號】    
   標籤: tags: , ,

十六 長兄如何成了父親(1)

  正在此時,在盧森堡公園中——戲劇的目光應該無所不在——有兩個孩子手牽著手,一個約有七歲,另一個五歲。雨水把他們淋濕了,他們在向陽一邊的小徑上走著,大的領著小的,他們衣衫襤褸,面容蒼白,好像兩隻野雀。小的說:「我餓得很。」老大多少像個保護人了,左手牽著小弟弟,右手拿著一根小棍棒。

  只有他們兩人在花園裡,花園空無一人,鐵柵欄門在起義期間根據警方的命令關閉了。裡面宿營的部隊已離開迎戰去了。

  孩子們怎麼會在這裡的?這可能是從半掩著門的收容所裡逃出來的;也許是從附近,從唐斐便門,或天文臺的瞭望臺上,或從鄰近的十字路口,那兒有一個居高臨下的三角門楣的裝飾,上面寫著「今拾到一個布裹的嬰兒」(1),從那裡的賣藝的木棚裡逃出來的;也可能是頭天晚上關門時,他們躲過了看門人的目光,在閱報亭裡度過了一宵?事實是他們在流浪,然而又好像很自由。流浪而好像很自由就是無家可歸。這兩個可憐的孩子確實已沒有歸宿了。
  (1)原文為拉丁文Invenerunt parvulum pannis involutum。

  讀者應該還記得,這就是使伽弗洛什擔憂的兩個孩子,德納第的孩子,曾借給馬儂當作吉諾曼先生的孩子,如今已像無根的斷枝上掉下來的落葉,被風捲著遍地亂滾。

  他們的衣服,在馬儂家時是整潔的,那時對吉諾曼先生要交代得過去,現在已經破爛不堪了。

  這些孩子從此便列入「棄兒」統計表內,由警方查明,收容,走失,又在巴黎馬路上找到了。

  還得碰上今天這樣混亂的時期,可憐的孩子才能來到公園。如果看門人發現了他們,一定要攆走這些小化子。因為窮苦的孩子是不能進入公園的。其實人們應該想到,作為孩子,他們有權利欣賞鮮花。

  幸虧關了鐵門,他倆才能待在裡面。他們違犯了規章,溜進了公園,他們就在裡面待下來。鐵門雖關卻不允許檢查人員休息,檢查人員仍被認為在繼續進行檢查,但執行得懈怠而不嚴格;他們同樣受到民眾不安的影響,關心園外遠勝園內,他們不再檢查花園,因而沒有看見這兩個犯有輕罪的小孩。

  昨晚下了雨,今晨還飄了雨點。但六月的驟雨不算一回事。暴雨過後一小時,人們很難察覺這美麗的艷陽天曾經流過淚。夏天地面很快被曬乾,就像孩子的面頰一樣。

  在這夏至時節,白天的太陽可以說是火辣辣的,它控制了一切。它緊貼著伏在大地上,好像在吮吸似的。太陽好像渴了,驟雨等於一杯水,一陣雨立刻被喝盡。清晨處處溪流縱橫,中午卻已揚起了灰塵。

  沒有再比雨水打濕、陽光拭乾的芳草更宜人的了,這是夏日的清新氣息。花園和草地,根上有雨露,花上有陽光,同時成為散發出各種氤氳的香爐。一切在歡笑,歌唱,都在獻出各自的芬芳,這使人感到一種甜蜜的陶醉。春天是暫時的天堂,陽光使人變得堅韌有力。

  有些人不再苛求,他們只要有蔚藍的天空就說:「這樣足夠了!」他們沉湎在神奇的幻想中,對大自然的崇拜使他們在善與惡面前漠然處之,他們對宇宙沉思默想,而對人則出奇地心不在焉,他們不明白,當人可以在樹林中遐想自娛時,為什麼還要為這些飢餓的人,那些乾渴的人,要為冬天衣不蔽體的窮人,要為因淋巴而背脊彎曲的孩子,要為陋榻、閣樓、地牢以及在破衣爛衫中哆嗦的姑娘們操心;這些安謐和不近人情的心靈,毫無憐憫心的自得其樂。奇怪的是,他們滿足於無限的太空。而人的重大需求,那包含博愛的有限事物,他們卻並不理解。為有限所承認的進步,這一高貴的辛勞,他們不去想一想。而這一不定限,是在無限和有限方面人與天的結合而產生的,他們也同樣體會不到。只要能與無極相對,他們就微笑。他們從不感到歡樂,但經常心醉神迷。自甘沉溺其中,這就是他們的生活。人類的歷史在他們看來只是斷篇殘簡,完整並不在此,真正的萬有在外界,何必為人的這類瑣事操心?人有痛苦,這很可能,但請看這顆紅星(1)升起了!母親沒有奶水,新生兒瀕於死亡,我一點也不知道,但請你察看一下顯微鏡下樅樹的截斷面所形成的奇妙的圓花形!你把最美麗的精緻花邊拿來比比看!這些思想家忘記了愛。黃道帶竟使他們專心到看不見孩子在哭泣。上帝使他們見不到靈魂。這是某種思想家的類型,既偉大又渺小。賀拉斯是如此,歌德是如此,拉封丹可能也是如此;對待無限堂堂一表的利己主義,對疾苦無動於衷的旁觀者,天氣晴朗就看不見尼祿,太陽可以為他們遮住火刑台,望著斷頭台行刑時還在尋找光線的效果,他們聽不見叫喊、啜泣、斷氣的喘息聲,也聽不見警鐘,對他們來說,只要存在五月,一切都是盡善盡美的,只要頭上有金黃和絳紫色的雲彩,他們就感到心滿意足,並決心享樂直至星光消逝,鳥兒不再囀鳴為止。
  (1)紅星(Aldebaran),金牛座中最亮的一顆星。

  他們是光輝燦爛中的黑暗。他們並沒猜想到自己是可憐蟲。無疑地他們就是如此。誰沒有同情之淚也就是一無所見。我們應當讚美並憐憫他們,正如我們既憐憫又讚美一個同時是黑夜又是白晝的人,在他們的眉毛下面沒有眼睛,只有一顆星星在額上。(待續)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
related article
  • 馬呂斯是處在臨終者上方那巨大而幽暗的陰影之下,他自己感到已進入墳墓,已在圍牆之外,他現在是在用死人的目光望著活人的臉。割風先生怎麼會在這兒呢?他為什麼要來?他來幹嗎?馬呂斯不去追究這些問題。
  • 天很快就要亮了,但沒有一扇窗子打開來,沒有一扇門半開半掩,這是黎明,但還不是甦醒。街壘對面麻廠街盡頭的部隊撤走了,正如我們前面提到過的,它似乎已經暢通並在不祥的沉寂中向行人開放。
  • 大家圍住了伽弗洛什。但他沒有時間講什麼話。馬呂斯顫抖著把他拉到了一邊。「你來這兒幹什麼?」「咦!」孩子回答說,「那您呢?」
  • 安灼拉把他那支剛上了子彈的槍遞給了他。冉阿讓瞄準閣樓放了一槍。兩根吊墊子的繩中的一根被打斷了。現在床墊只吊在一根繩索上。冉阿讓放第二槍。第二根繩子打了一下閣樓窗子的玻璃,床墊在兩根桿子中間滑了下來,落在街上。
  • 珂賽特對在巴黎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昨天黃昏她還不在這兒,當杜桑說「好像有吵鬧聲」時她已走進了寢室。
  • 冉阿讓已經把卡賓槍還給了安灼拉,但他還有自己的槍。他一聲不響,瞄準那消防隊員,一秒鐘後,鋼盔被一顆子彈打中,很響亮地落在街心。受驚的士兵趕快逃開了。
  • 安灼拉是以暴動裡一個真正的將軍身份講了這番話的。起義者和鎮壓者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作戰,起義者很快就被消耗殆盡,他們只能放有限的幾槍,人員的損失也是一種限制。
  • 在防衛街壘的道義感和激烈衝動的混雜心情中是應有盡有的,有勇敢的精神,有青年的朝氣,有榮譽的慾望,有激動的熱情,有理想,有堅定的信仰,有賭徒的頑強,特別還有斷斷續續的一線希望。
  • 伽弗洛什從小酒店裡取了一個盛玻璃瓶的籃子,穿過缺口走出去,安閒自在地只顧把那些倒斃在街壘斜沿上的國民自衛軍裝滿子彈的彈藥包倒進籃子。
  • 古費拉克坐在安灼拉旁邊一塊舖路石上,繼續辱罵那門大炮,每次隨著巨響迸射出被稱為霰彈的大量炮彈時,他就用一連串的諷刺話來數落它。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