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劉半農先生留學英國時，寫下一首膾炙人口的情詩「教我如何不想她」，由趙元任先生譜曲，一時遍地傳唱，不知打動多少中華兒女情！每一個人在他一生當中，總有一個令人刻骨銘心的摯愛。因此可歌可泣而淒美的詩篇，觸動著每一個靈魂，盪氣迴腸，那種酸甜苦辣誰知曉？

一位55歲的職業婦女，長得圓潤潤，樂觀，喜歡運動。有一天早上，悠哉的騎著腳踏車運動，一下子突然迎面衝來一輛機車，來不及閃躲。一失足成千古恨！被撞倒後就昏迷，急送醫院。經過電腦斷層掃描發現左腦有血塊，緊急手術。手術後腦壓異常，第二次檢查，又發現右腦也有積血，第二天再次手術清除血塊。此時昏迷指數3到4。頭殼放在冰庫中，和死神拔河！

人在昏迷的時候，生理功能仍能運作，那是誰在指揮腦？人的精神意識又跑到哪去了？著急的老公，只能在限定的短短時間內，去加護病房探望老婆，急如熱鍋上螞蟻，一天又一天的煎熬著。直到第17天，老婆轉到普通病房，但仍在昏迷當中。第26天，老婆的眼睛終於睜開了，稍有意識，但很快的眼睛又閉上。第32天，去除氧氣罩，第54天拔氣切管、鼻胃管。開始人生艱苦的路程，一切從頭開始，練習講話、吃飯、走路、穿衣、大小便及日常生活的能力、記憶力、視力的訓練。

第103天，頭蓋骨蓋回去，第105天拔尿管，艱辛的克服一段又一段的生理功能。經過6年後來看診，瘦瘦而滿頭白髮的老公，牽著圓嘟嘟的老婆，概略的敘述她的病情後，第一句話就是：「醫生，你要救救我哦！」我吃驚又疑惑的問：「怎麼不是救你老婆而是救你？」他一副很可憐的樣子說：「自從老婆生病後，我就沒有了自己，不能自由行動，一切嗜好，包括工作都放棄了，我現在是24小時的褓姆！」原來，老婆誰都不認得，如果她先生坐在候診室，她認不出哪個是她老公，必須老公走到她前面發出聲音，她才認得，真正變成白頭偕老，形影不離，寸步不離！

當前她最大的困擾是眩暈，天昏地轉的，不敢輕舉妄動。我立刻幫她針灸，百會透前頂穴、角孫穴透向耳尖、風池穴橫透上天柱、印堂穴透鼻根，針完她感到較舒緩。先生繼續說她的其他問題：視神經萎縮、糜爛性胃炎、十二指腸憩室、腎結石、心電圖R波異常、心微雜音、右下肺葉浸潤增加、數個肝囊腫，最大2.4公分、中度脂肪肝。另外情緒起伏很大，有時如火山爆發難克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

一般久病無孝子，而這位老公，絲毫無厭倦之意，處處顯出他的貼心。從老婆車禍以來，第1到第155天在病房的日子，她做了什麼治療，老婆有什麼反應，都一一記錄。只要有益於老婆康復的方法，都是捨命陪君子，帶她去走路、游泳、爬山、唱歌、玩牌、彈琴等。開始前10天老公每天都從北部開車載她來，我建議他坐高鐵才不會太累，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他說老婆常出狀況，坐車腳老要抬到窗上，有時又大叫，他還是選擇開車，說完喃喃自語：「教我如何不想她！」

老婆狀況頻出，有時腦一直往上飄，往上衝，她驚恐的怕腦回不來；有時又腦一直往下墜，快掉到深淵了；有時又如坐雲霄飛車般，突然飆高，又突然驟降，心臟都快撐不住；有時右腦一直往左邊傾斜，人好像彎曲要掉下去了；有時左臂一直往下掉，使她無法使力。腦神經的失序，有如小哪吒大鬧天宮一樣，花樣百出。她說得驚慌，我聽得滿頭霧水，不知道她的腦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人類對於自己大腦的認識，仍如海底撈針，是不是她與宇宙的頻率失序了？就見症治症，與她一起戰鬥！

不穩的腦波，異常發電，試著平衡她與宇宙的頻率，針百會穴對刺，或三針向前頂穴齊刺、神庭穴對刺、囟門穴三針透向前頂穴齊刺、太衝、關元、氣海、合谷穴輪用；視神經因腦挫傷造成的萎縮，較棘手，針睛明、球後、瞳子髎、絲竹空、玉枕穴輪用；腸胃問題，針中脘、足三里、公孫穴輪用；肺的問題，針尺澤穴；心臟的問題，針內關、間使、神門穴輪用；肝的問題，針陽陵泉、三陰交、太衝、支溝穴。

當她的眩暈不再發作時，她像小孩一樣拍拍手說：「好高興哦！謝謝醫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經過密集調理三個月，腦的異常狀態大致平穩，視力讀報沒問題，但視野仍受侷限，剩下先生的辨識，還是須藉由聲音才認得，其他就近去醫院治療。

當老公牽著老婆向我揮別，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劉半農的歌詞響起「…… 枯樹在冷風裏搖，野火在暮色中燒，啊 …… 西天還有些兒殘霞，教我如何不想她？」@

選自《明慧醫道——情理法天》／博大出版

責任編輯：李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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