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強:《歷歷在目》一、第一次見死人

人氣 238

【大紀元2017年12月18日訊】開頭語:回首往事,一件件,一樁樁,歷歷在目,繚繞不已;當中的悲歡離合,善良醜惡,道之不盡,不勝唏噓。當然,我知道,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凡夫走卒,再大再深的感受,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歎息,不足道矣。然而,轉而一想,或許小也有小的價值吧,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由此推測到大社會,能引起一些同年代人的共鳴,又招來一些年輕人對悠悠往事的認知,進而可起溫故知新、有些新的啟迪的作用,那可不就是很有意義了?於是,我終立意把這些陳年舊事,隨意的、簡潔的寫出來,共四十篇,每篇千字左右,在《歷歷在目》欄目下,逐篇的公之於眾,以饗讀者。不當之處,還請指正。

鄉上開公審大會,我自然得去湊熱鬧。

我由父母親攜帶,剛從南洋回歸故里,讀鄉村小學。由於是窮鄉僻壤,教育落後,來來去去就是啃幾本簡單的課本,乏味得很,所以能湊下大人的熱鬧,就不免趣味盎然。

去到公審大會會場,看見的也不過是三、四十個鄉民,零零散散的坐在椰子樹底下,百無聊賴般的,在交頭接耳;一邊放了一張長桌,幾張椅子,坐了幾個軍人,也是交頭接耳,如此而已;觸目的倒是坐在一棵斜斜椰樹頭上的、戴著竹笠的、被五花大綁著的一個人──要被公審的人。

這個人叫吳多明,家在我住處的鄰村,四十多歲,未婚,孤獨一人,是個道道地地的、誠實的農民;不幸的是,近這兩三年,他擔當了個職務:國民黨保長。這保長,就累了他。

國民黨敗走台灣,共產黨來了,吳多明未免心知不妙,東躲西藏。展開剿匪、鎮壓反革命運動時,他躲到山上去。三天前,他被剿匪的解放軍捕獲了。

這當然是大新聞,我也趕著去看了。那是在一間普通農村磚屋的小廳中,吳多明被五花大綁著,坐在地上,綁繩的另一頭,繫在四方桌的桌腳上;他滿身泥巴,山猿以的。大概是把他追逐到水田中,將其擒捉,弄成這個樣的。

現在,吳多明要被公審了。他顯然洗刷過,身上乾淨了,精神還算不錯。

一個腰上插把駁殼槍的軍人,站到長桌前說,公審會開始,公審吳多明,大家都認識他的,看怎麼懲治?會場上一個人稱婦女主任的中年女人站起來說,這個人惡到不能再惡了,打靶!十幾人附和道,打靶!軍人接著說,好,我宣判,判處反革命份子吳多明死刑,綁赴刑場,執行槍決。前後不過二十分鐘。

那邊一個兵早已解下繫在椰樹上的綁繩,另一個兵用槍尖掀掉吳多明頭上的竹笠,喝聲站起來!吳多明迅速地站了起來,接著依命令,邁開堅實的腳步,奔赴死亡之處。他似乎千百回地想過了,立心視死如歸了,所以走去從從容容,毫無懼色。一個山村裡的農民,這樣泰然赴死,不容易!

我跟隨著一群看熱鬧的人,走在後面,忽聽到前頭灌木叢後,響了三下清脆的槍聲,人心我心都震撼;一條生命結束了!我走到灌木叢後看時,已是一個血淋淋的屍體!

看熱鬧的人就吱吱喳喳,頗興高采烈的發死人的議論,似乎盡興了,便散去,無聲無息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的死人:三下清脆的槍聲,一個血淋淋的屍體。

吳多明死了,絕後了,沒有誰會記起他,更沒有誰會問,他不過是替國民黨催交田賦、協助徵兵之類,並不殺人,也不放火,何以死罪?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想想,就總會生出些憐憫之情;再想想,一大片土地上,類似這樣的小人物,被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又知多少,就更心寒,久久不能平伏。

由於是第一次,也由於憐憫進而心寒,所以腦海裡的三下清脆的槍聲,一個血淋淋的屍體,幾十年來總是抹不去。

後來,我還見過許多的槍決的場面,有時還是槍決二、三十人的場面;這樣的每次,都更增強我腦海裡那第一次看到的印象。

槍斃人,隨便槍斃許多無辜的人,彷佛很好玩似的。#

--轉自《北京之春》

責任編輯:南風

相關新聞
【九評征文】毛澤東和中共是怎樣欺騙利用農民的(三)
驥云:共產黨要人選擇什麼樣的道路
不堪回首的鎮反運動 恐怖年代的離奇槍斃
鐵流:成都市大逮捕、大鎮壓親歷記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