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7年01月31日訊】2015年始,大陸三百多名律師和人權倡導者先後遭中共圍捕。本月獲釋的律師李春富被確診為精神分裂;一份會見筆錄顯示,警方也對律師謝陽刑訊折磨。儘管處境險惡,筆錄發布者、謝陽的辯護律師陳建剛卻「不願為了安全而放棄言論權利」。
(續前文)
「孫中山說過,政治是管理眾人之事,和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
記者:在您成長的那個年代,大多數人意識不到這些啊,我們的教育告訴我們的也不是這些啊?
陳建剛:對,從小我幾乎沒有朋友,我愛看書,總喜歡瞎想一些問題,比如社會問題,一黨獨裁的問題,民主法治啦什麼的。雖然課本上學的是共產黨是工農先鋒隊等等,但現實是老百姓都受欺壓啊,這個國家壞到不能再壞啦。
台灣龍應台先生的書對我影響非常大,那本《中國人你為什麼不生氣》,雖然一些敏感內容刪掉了,但那辛辣的風格合我的口味,我大為震動啊。她說,如果你認為國家需要改變,這把野火合你的口味,就請傳遞這把野火。當年台灣也有個「龍捲風」,很多台灣學生就把她的文章在街上散發。
我當時很天真啊,我也把龍應台的書給很多同學、老師看,但他們沒有一個像我一樣,有很振奮的感覺,有想改變這個國家的感覺,沒有。他們甚至嘲諷我,在他們眼裡,我就和精神病一樣,他們說,你想這個有什麼用呢?
所以我的青少年期是非常寂寞的,我沒有可以交流的朋友,一直到大學還是這樣。後來我有了微博,發現了和我一樣的人,原來中國想這些問題的不止我一個,那時我才開心一點,以前家裡人都知道,我是悶悶不樂的人。
最早我是網易微博,粉絲量非常高,後來給關閉了,現在新浪的基本也給閹割掉了,我的微博開一個滅一個,被刪了N多個號。直到現在,我用建剛或者陳建剛,加任何後綴前綴都不給我註冊了。現在只要稍有風骨的,即使說一些在民主國家裡很平常的一些話,都是發不了帖的,對社會對政黨對體制有想法的,都要被刪號的。
記者:但很多中國人號稱對政治不感興趣,他們認為自己生活得很好啊?
陳建剛:確實,絕大部分的中國人不談政治,不關心政治,遠離政治。但政治不會放過你啊,傷害你、奴役你、壓迫你,中國人都逃不脫這個政治,我們很多人權律師都知道,也經歷了。很多人以為自己過得很舒服,他不知道自己被政治欺壓,他的骨頭被抽掉了,做了奴隸都不知道。
孫中山說過,政治是管理眾人之事,和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我們日常喝一杯水,都與政治有關。有的地方水污染嚴重,含有致癌物,政府早就知道,卻一直隱瞞,讓老百姓每天飲用有毒有害的水;老百姓被欺瞞封閉,這在民主國家幾乎是不可想像的,任何人不敢這樣做;但在我們國家就是常態,這就是政治啊。關於土地污染的檢測,也是國家機密了,老百姓都不可以知道。
甚至現在連「霾」這個字都是敏感詞了,天氣預報不許說霾,有些地方只能說不可言說的天氣現象,「霾」都不能提了!我們居然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國家,喝到的每一杯水、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氣都是有毒的,其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為了維護國家穩定。這個民族被封閉、被奴役,居然不自知、不自覺、不自強,我們如果不為下一代人負責,我們會是罪人啊。
「我後來都不敢看那些照片,看不下去……殘害這些手無寸鐵、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
記者:在您做過的案子中,什麼案件您印象最深刻?最震撼?
陳建剛:讓我最震撼的是和法輪功相關的人權案件,我做過很多法輪功的案子。我的一個當事人,大連的,好好的一個家庭,生活非常幸福的一個家庭,收入也非常好。夫妻倆和孩子,煉功之後身體也好了,但十多年前丈夫被迫害成植物人,妻子就一直照看他。後來這妻子又被抓,給判了四年,在辦案中丈夫去世了,極其悲慘的……我後來都不敢看那些照片,看不下去,讓人難以接受,殘害這些手無寸鐵、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
記者:您怎樣看雷洋案?
陳建剛:雷洋案是慶安徐純和案的一個延續。雷洋被構陷罪名,被荒唐地整死,現在的警方已經無恥到可以不顧邏輯常識、不顧經驗、不顧人之常情。警察權力不受限制嘛,人命如草芥,官方權力無限大,小民權力無限小。嚴格說,中國基本不存在中立的第三方屍檢,只在於掌權者的心是不是夠黑,手是不是夠毒,他們為所欲為,生殺予奪,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另外雷洋案也說明,警察所謂的「掃黃」,不過是警察發財的一個渠道,如果你在電視報導看警察辦了多少案,抓獲了多少人,你就要用自己的腦子思考一下了。在專制的國家裡,真相你是看不到的,真相被權力壟斷了,警察做的是和黑社會一樣的工作:綁票,下一步撕票。官官相護,相互掩蓋,當然還有律師的配合之類的,極端的無恥。
「中國的問題現在不可能用法律的辦法解決。」
記者:各個國家其實都有冤假錯案,那您覺得中國的冤案與其它國家有什麼不同嗎?
陳建剛:任何國家都有冤案,中國的就更多、更嚴重,為什麼?在其它國家,是大家拚命想找真相,但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找到真相,以至於造成了一個錯案。而中國的冤案是大家都知道真相,但公檢法等政府領導人,為了拚命掩蓋真相,故意製造出一個假象,再把當事人判了,或者殺掉。
趙作海案、陳滿案、聶樹斌案等等,都是這樣,警方不是不知道真相,他們都知道,但為了升官發財,為了破案率,就是一定要把罪名扣在你身上,這就是殺良冒功啊。這還是偶發的,那其它信仰案件,包括大量法輪功、基督徒、佛教徒的案子,那就更不需要法律了,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政治迫害了,消滅!
冤案產生的最直接原因是政治體制,是國家制度。專制制度是冤案的製造機,集權的體制是悲劇的絞肉機。只要存在專制,就會有冤案,就會發生數不清的悲劇,所以要想天下無冤,或減少冤案,得到公平正義,僅僅依靠法律是解決不了的。中國的問題現在不可能用法律的辦法解決,現有體制下這些問題根本解決不了,需要有個民主法治的政治體制,才能改變這個國家,這是根本。
就像一個機器,政治體制是國家運轉的大齒輪,大齒輪是動力齒輪,它帶動其它小齒輪,比如,政治帶動經濟、帶動文化,在政治獨裁之下,經濟、教育、文化也是獨裁體制的,都是為這個統治服務的。比如中國的書法協會、美術家協會,這都是集權體制的產物,那裡面都是些官僚幹部,這個主席那個主席的,那都是官方的直接安排,很多寫得很好的,和這個政治體制離得遠,就得不到宣傳,斗筲之人往往身居高位,他不是把認真臨帖、學習古人為第一要務,而是把如何往上鑽營作為第一要務。
記者:那您覺得中國還有希望嗎?
陳建剛:中國還是有希望的,任何人都不可能長久地被奴役,世界上二百多個國家,絕大多數都民主化了,這就是趨勢啊,誰想要逆轉潮流都不會成功,短時間內它會製造恐怖。但不管有多麼傷心的事、多大的波折,肯定有民主那一天。只不過對通過現行體制下的改革就能達到法治,我不抱任何希望。
「無論被洗腦多麼嚴重的人,總有突然醒悟的一天。」
記者:您是公開反對毛澤東的,為什麼呢?您對目前一些「毛粉」怎麼看?
陳建剛:上小學時,我學習非常好,但老師讓我們背《紀念張思德》,我就不背,為什麼讓我把那麼噁心的每個字都背下來呢?還有雷鋒什麼的,我本能就不信政府的媒體宣傳,我有獨立思考分析的能力,對官方宣傳的東西,我一直保持警惕。
好像有誰說過,反對毛澤東是做人的底線,有一點善良本性的人,就不能不反毛。我喜歡看歷史,覺得毛沒有做對國人一件有益的事,無論做事做人,其本性都是極其卑劣無恥混帳的,對他的妻子、兒女、戰友、部下,對他的黎民百姓,毛無一不惡毒,無一不心狠手辣,我認為他是有史以來對國人傷害最大的一個罪魁。
確實有發自內心崇拜毛的。我有一個高中同學、老鄉,北漂時住同一個房間,他原來非常非常崇拜毛,一開口就是「毛主席他老人家」什麼的。他曾說到,共產黨宣傳那些因抗日而死的人都是炮灰,說可以鼓勵別人抗日,快勝利時再出來——這話聽了讓人渾身冰涼啊!
但後來他讀了博士,轉而就非常痛恨毛了,他告訴幾歲的兒子,說一百元紙幣上的老毛像是狗屎,以至於那小孩就說錢上的人是狗屎!這說明,無論被洗腦多麼嚴重的人,總有突然醒悟的一天。
「上帝的安排從來不會晚。」
記者:您開始為什麽會從事律師職業?對這個職業滿意嗎?
陳建剛:上高中時我想學中文,我對中國古漢語比較感興趣。但報志願時,我家裡發生了一些事,鄉政府搞出了一些糾紛,所以我就把志願都報成了法學。上大學學法律,我覺得那些課程和社會現狀離得太遙遠,所以我經常不去上課,在宿舍裡看書寫字、發呆什麼的。
畢業後雖然考下律師證,也不太想做律師,原因是我在一家律師事務所打過工,印象太不好了:律師如果是那樣,真是一點尊嚴都沒有啊,法律在這個國家都是騙人的,沒有什麼用。所以我還是一心想學中文。
但當時家裡困難,我只好去做律師掙錢。最開始我是「萬金油」律師,為了養家餬口辦些案件。我看到大多數律師都是為名為利,他們順服法官,為了搞好關係,請法官吃飯、洗澡、找小姐之類的,大多數都是這樣生活,過得也很瀟灑。只是這和我的心性差得太遠了,這不是我要的生活。
到了2012年,我和一些人權律師接觸,突然發現很多律師和我一樣有共同的夢想,都想改變這個不公不義的國家,在理念上、交往上,我就找到了有共同理想的人。
我從小愛看武俠小說,對中國傳統的仁義、俠義的精神很嚮往,做人權律師就實現了我這個嚮往,我幫助當事人,盡心盡力,甚至不計報酬;我不畏懼強權和暴力,這基本實現了我小時候的夢想。在第一線做維權律師的工作,使我非常清楚中國的狀況,有了法律的思維方式。再加上我喜歡看書,喜歡發表言論,又給了我施展的平台,書生報國一枝筆嘛,一枝筆就可以把我內心所想的表達出來。
我覺得自己當律師是上帝的安排吧,上帝做了最完美的安排,上帝的安排從來不會晚。
律師的工作時間也很自由,不需要上班打卡什麼的。我個人的生活,就像高考學生一樣,每天都在繁忙的學習中,看書學習我都有計劃,主要是看歷史及歐美的一些有關民主法治的書,我知道自己欠缺的很多。
記者:您如何看待CCTV在法治方面所起的作用?
陳建剛:CCTV包括其它衛視,我個人一分鐘都不看,我家人一分鐘都不看。現在我家的電視是不開機的,都習慣了。(全文完)#
採訪整理:程莉,責任編輯:蘇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