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含光(1879~1957),二十四岁中举,知清廷局势不可为,遂飘然归去,绝意仕进。一生心血,尽付诗文书画,有“四美”之誉,“一代文宗”之称。
陈含光来台后促居斗室,仍吟咏诗文,染翰挥毫,不改其乐。平生虽未致仕,然党国硕彦,艺苑耆宿,莫不敬其德操,重其文章,乐与交往。汪中教授将他与于右任、溥心畬、刘太希、台静农同列为“渡海五家”。至交于右任,曾有寿诗云:“诞降年同月不同,诗坛伯仲两诗翁。君曾书画成三绝,我更文章拜下风。”于右任为当代草圣,推重如此,可谓实至名归。蒋公对陈含光素来敬重,每至岁尾辄予馈贶,遇有敬老之会,必邀参与。尤喜其楷书,曾以曾文正〈五箴〉请他书屏,置诸座右。陈含光逝世,特颁“博文清操”诔词,为其一生言行之美,盖棺论定。
《荀子》书中有云:“古之所谓处士者,德盛者也;能静者也;脩正者也;知命者也;箸是者也。”陈含光盛德昭著,隐而不仕,学行可风,足以当之而无愧。
陈含光精悉字学,妙通八法,论书文字虽不为多,却语不虚发,发必中肯。尝言书道“三分人事七分天”,认为书法“本于性,发于情,泽之以诗书,养之以环境,拓之以胸襟,归之于自然,如是而已。”不像科学必有定法可凭,只要依照个人天性加以施功,则造就必非难事。听闻此言,可使学书之人心地宽阔。
陈含光书篆,甚重《说文》,然于古文则以甲骨、石鼓、钟鼎为真传,认为“说文所列籀文已失真意”,取其长而不溺其偏,可见先生慎于择术之道。
陈含光一生不做官,亦不乐著述,“两不”反而成就诗文书画“四美”之誉。来台八年,法书流传,为世人所珍,要以篆、楷为最。观其篆书,字字有根据,笔笔有来历,终以悬针垂露之姿,自成一家。楷书师法小欧,峻拔刚毅,一如其人,笔札诗稿,称妙于书坛。偶发议论,博大而平实,足为书学指南。渡台前辈书家,不乏历经丧乱,流离失所,“穷而后工”者,然身陷危城,有性命之忧,仍严词峻拒日寇,“有死而已”,殆先生一人耳。名动公卿,锡颁诔词,“博文清操”之书坛硕望,舍先生其谁。◇
摘录自《台湾艺术经典大系风规器识.当代典范.书法艺术卷》艺术家出版社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