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對酒觀花總一般,賞花飲酒盡開顏。
不知誤食盤中菜,猶當尋常作等閒。
其二:
客路前途望轉賒,緣何樂酒又貪花?
個中幸有山西雁,假作迷離入賊家。
且說艾虎正與老者打聽那個賣酒的,忽然西邊一陣亂嚷,上來了許多人。山西雁一怔,原來是些個行路的,也有七八個人,也有賣帶子的,也有趕集的,也有背著鋪蓋卷兒回家的。大家一齊說:「好熱天氣!」說道:「咱們歇息歇息。」對著艾虎他們那邊的那塊石頭就坐下了,把東西放在石塊之上。也有本地人,也有山西人,也有鄉下人,等等不一。
就聽那個山西人說:「怎麼這個地方有這麼些個桃花?」就有本地人說:「沒往這邊來過罷?此處叫作桃花溝,故此這裡的桃花甚多。」那人說:「怎麼這裡也沒個賣酒的哪?」本地人說:「有賣酒的,此時可不知道他過去了沒有哪。我給打聽打聽。」那人說:「敢情好。」就問那個老頭兒說:「咱們這裡那個仁義小王三過去了沒有?」老頭說:「沒有過去。」那人說:「給你打聽了,還沒過去哪。橫豎不差什麼,也就快來了。」那人說:「怎麼叫個仁義小王三哪?」那人答道:「皆因是這個人作賣買公道,故此人叫他仁義小王三。賣酒,也有燒餅、餜子,還是貨郎兒。少刻就過來,你再少等等罷。」正說之間,就聽見搖鼓聲音。老頭說:「得了,來了。那不是他搖鼓呢?」果然聽見搖鼓的聲音。徐良早把艾虎叫將過來,不教艾虎打聽賣酒的,此處的酒是萬萬喝不的。小爺雖然不願意,也無可如何,淨瞧著人家打聽,自己想著:「賣酒的來了,看他們喝不喝。他們要喝了沒事,自己喝了也就沒事,那時再問三哥不遲。」
不多一時,就見山坡底下來了一個高挑賣酒的。老頭說:「這就是賣酒的王三來了。王三掌櫃的,今天來的晚了,擱的這裡賣罷,好些個人等著喝酒呢。」瞧這人賣酒的,三十多歲,藍布褲褂,白襪青鞋,花褲腿,高挽髮髻,腰中藍搭包,黃白臉面,粗眉大眼。挑著一副圓籠,兩邊共是六層。扁擔頭有個釘兒,上來時節把個長把鼓就掛在那釘兒上。老頭告訴他把圓籠放下,那邊的眾人就都過去了,亂說喝酒。這個說給我打二兩,那個說給我打三兩。就有問酒價的。王三說:「別忙,別忙,等我打開圓籠。酒是五個錢二兩,燒餅、餜子是五個錢兩個,躉來的賣三個錢一個。你們這些人我可記不清楚,誰吃多少喝多少,可是自己記著,你們也不能吃三個說兩個。全是靠天吃飯的人,誰也不能瞞心昧己。你們可是自己記。」那個本地人說:「錯不了,我們都打集上來,全是買賣人兒。」這個說我打四兩,那個說我打六兩。王三說:「不行,沒有那麼大傢伙,二兩的壺,一兩的碗,喝了再打。」大家亂搶一回,就有拿燒餅的,也有拿餜子的。就有在這喝的,就有在石頭上喝的。有喝完了又來打的。
艾虎饞的直流涎沫,說:「三哥,你瞧見了沒有?」徐良說:「少時在店內有多少喝不了,何必單在這裡喝呢?」艾虎說:「哥哥,我可不是不聽你的話,這個景況難過。」徐良說:「我勸的在你愛聽不聽。」艾虎說:「死了我都願意。你們還有不怕死的沒有?」喬賓說:「我不怕死來著,咱們哥兩個喝去。」胡小記說:「我也不怕死。三哥怎樣?」艾虎說:「不用問,他是向例不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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