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海峽兩岸熱愛水彩畫的人口日益增添,畫材的使用也亦趨專業化。然而,對水彩畫知性領域的探索卻仍然乏人問津,不止各級美術學校的學生如此,即令是一些老師、專業畫家亦少有人關心這一類問。因此,技巧是進步了,然而看到的總是承襲一些古、今大師風格的仿作,畫面缺少本身的獨創性;或囿於對材料認知的不足,使畫者無法進一步超越自我,開創出新的契機。有鑑於此,許多師長,同好共同創立此專業性的雜誌,期望能為中國的水彩把脈,並能“藥” 到病除。所謂“藥”,即是各種來源確實的有關知識。我將與好友張靜共同撰寫一系列的《認識材料》專欄,逐期將各種材料、工具的歷史、演變、製造方法詳細解說。
水彩顏料的製造史
不可否認的,現在由工廠大量製造的顏料會帶給你很大的方便,使人幾乎遺忘了早期顏料商的努力。最早販賣水彩顏料的人似乎是Alexk-ander Browne,一位Covent Garden的繪畫大師。
他在Long-Acre的一個藥劑店自製自銷一種“己調製好” 的顏料。在十七、八世紀時,藥劑店是藝術家顏料的主要來源,且貨源經常短缺。因而許多畫家乾脆自己混合顏料。直到1780年代,許多製造顏料的專家開始專營顏料這項生意,像Reeves,直到今天以他的名字發售的顏料,在歐美仍很盛行(尤其是加拿大)。不過這家廠,已在80年代的末期,賣給了Winsor & Newton (牛頓)公司了。
威廉和湯姆士.瑞夫斯(William & Thomas Reeves)在1781年,因為發明了“極精純的水彩色塊”(Watercolours in Cakes)而獲得藝術學會頒贈的大銀盤。Reeves以身驅瘦長、動作速迅的獵犬為產品的商標,直到今日台灣猶稱之為狗頭牌。威廉的兒子詹姆士將金色圓點加繪之,使它更具顏料製造業的形象,通常是帶斑點的狗或是黑豹 (Panthers)。在英格蘭,有一個關於畫家的雙關語「喘氣的生物」(Panters)和「畫家」 (Painters) 在古老的發音裏是一致的。在1784年他們因爭執而拆夥時,已經有了許多的競爭者,像G.F.Blackman,AckerE man,S.& I. Fuller, Thomas Brown。稍晚,1830年代溫莎和牛頓(Winsor & Newton)進一步分裝半溼顏料(半溼狀、塊狀、CAKES;溼狀、條狀、管裝、TUBES)的方式,直到今天仍在使用。1853年,Roger發明了錫管條式擠壓顏料而在二十年內賣出一千一百萬支之多。便宜而品質佳的原料無疑已使水彩畫因它的使用便利而逐漸在初學者中蔚為風尚。
也有許多專業畫家,使用自己獨特的配方和添加物來混合他的顏料,像John Varley加入琴酒和蜂蜜;Paul Sandby在他的畫家朋友間,也一直不斷勇於實驗冒險而讓他們覺的極為有趣。他在1797年寫道﹕「我剛剛有一個偉大的發現……幾個星期前我有一次早餐吃法國麵包,麵包表皮在烘烤時烤焦了一點。我把那種黑色刮下來和膠水混合,這樣做出來的黑色很溫和,像是Mummy(一種褐色含瀝青的顏料。它最初是從用瀝青防腐的埃及木乃伊的骨骼和身體殘留物中製成)的色感,而且帶有很強的活力……在發現這個的後一天,我晚餐吃豬肉和豆子布丁。我利用鍋鏟將豌豆在火上烤到相當黑。 這也造成一種很暗又很溫暖,卻不像用燒象牙的灰燼製成的黑色那樣不透明的黑色。我知道當你用這種黑色時,將會感謝我,而把你的印度墨水丟掉(Indianink)。」
John Varley(1778-1842) 和Paul Sandby (1725-1809)也從溫莎森林的一棵空心樹製成一種濃渴色。或許有人對Sandby 的顏料抱著疑問的態度,但是他製成的顏料非常好,不但經久耐用,且經光線照射也不變質,使我們不禁對這位水彩大師,這實用的發明由衷的讚賞。另一位因為他自製的顏料 — 潘尼灰 (Payne’s Grey) — 而留名於水彩史的大師是William Payne。潘尼灰是用暗紅(Alizarin Crimson)、煤煙黑(Lamp Black)、普魯士藍(Prussian Blue)和紺青(Ultramarine)混合而成。此外還有一些畫家將黑啤酒或浸過煙草的水當成顏料。
19世紀中葉,顏料製造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1823年溫莎和牛頓企業設立了。其中一位創始人,威廉.溫莎(William Winsor 1804—1865),對文學和科學都有興趣,兼具了分析和整合的能力,應用於試驗和發明上。另一位創始者,一位專業的藝術家亨利.查爾斯.牛頓(Henry Charles Newton 1805—1882),自小就有明察秋毫、觀察入微的能力;兩人皆因年輕時遭遇財物的困境,而培養了日後致富的實在眼光。
威廉.溫莎是一位色彩的化學家,不但製造出完美的高水準顏料,並且是設計出以小軟管大量生產顏料的第一人。他也是一位畫家,1846年曾於沙佛克街(Suffolk)畫廊舉行個展;他也是一位傑出的業餘低音提琴手及考古學家、作家。 1879年,威廉的兒子將公司賣給了牛頓。
亨利.查爾斯.牛頓,則是一位專業的畫家,曾舉行過多次的個展,用色極度細緻與優雅,對化學也有非比尋常的理解力,也管理水彩實驗室。是牛頓將水彩變成今天我們所知的樣子 — 放在無蓋的小盒裏,只要用濕筆一沾就完全溶解的顏料。這個做法是用甘油代替蜂蜜形成的。
儘管許多顏料製造商透過化學、物理與美學,為藝術家不停的製造質佳、價廉的顏料,但19世紀中期的一些畫家和評論家仍認為工業革命,使得藝術家的顏料過度機械化,規格化固然由於工業革命,使我們得到一些清晰、真光澤的新顏料,但藝術家似乎有許多東西已經失落 — 自製顏料時那種對顏料的觸感,視覺,甚至每種不同色粉呈現的不同氣味,研磨顏料粉時造成的規律聲響,以及隨心所欲地調配顏料粉與添加劑間的比率,都足以使一個畫家更熱愛他所運用的畫材與作品,正猶如領養一個嬰兒與自己懷胎十月所生下的嬰兒,在母親心靈深處的差異一般。
顏料的演變
最古老的己知顏料,且現今仍在使用的是碳黑(Carbon Black)、土黃(Yel1ow Ochre)、二氧化鐵(Iron Oxides)和紅赭(Red Ochre)。這些都是新石器時代常用的顏料。羅馬人加入了白鉛(White Lead,礦物)、朱紅(Vermilion,汞礦)、土綠(Terreverte,礦物)和暗玫瑰紅(Madder Lakes,植 物),這些和泰爾紫(Tyrian Purple,植物,帶藍的紅色)、龍血靛青(Dragon’s B1ood Indigo,植物)等都過時了。@
(本文轉載自《水彩雜誌》創刊號1993年8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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