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5月26日訊】音樂家,對於大部份人來說是遙遠且深不可測的,即使是對樂迷而言也是如此。然而,一般的音樂評論並無法補足這一層缺憾。老師是否願意為我們概略介紹一個職業演奏家的生活?
陳:我想一位音樂家最基本的就是要能忍受孤獨,全心專注在這件事情上,因為音樂是一種藝術,藝術就求要能達到最高境界。一個音樂家在台上獲得的掌聲,背後 的壓力是很大的,當然,你也會犧牲許許多多,像是成長過程中的娛樂等等,我父親就不准我碰球類運動,體育課都不能上,為了保護手指;這樣一來和同儕互動的 機會也就更少了。音樂家的生活,完全就是以音樂為中心,不像其它領域的專業人士,同時能保有和社會的頻繁接觸,而是需要全心全意的專注,需要一個安靜的環 境,不被打擾。這種生活看起來單調,然而卻是不得不有的犧牲,否則一個音樂家在舞臺上不可能有這樣的呈現。所以當一位音樂家,就要看你的耐力夠不夠。
離開鋼琴鍵盤的您,最喜歡從事什麼樣的活動?如果今天您不是一位鋼琴家,最想從事哪一種類型的工作?
陳:最喜歡的活動我想是看書吧,每到一個國家,我都可以在當地的書店待上一整天。除了看書之外,對每個人最重要的就是運動來保持適當的體能、活力,再來就 是和三五好友一同出遊,不僅歡樂,也可從志趣相投的朋友身上得到一些啟發。假使我今日不是一位鋼琴家,我想我可能成為一個教育者,因為我對教育還滿有心得 的,這也是我的興趣所在。我在上課時要求是很嚴格的,但下了課時又可和學生打成一片,這種感覺滿不錯的。
旅行是您工作所需的一部份。對於旅行,您抱持著怎樣的態度?又如何調適?
陳:我覺得我的行程大都和表演有關,這和一般的旅行有很大的差別,很少有機會真正去認識一個地方。不過藉著到各地表演,若是有機會結交到地當的朋友,就有 機會了解當地的資訊、風俗民情、音樂學習環境,也可明白聽眾的喜好,不論是在音樂上的推廣還是演出都能能知道如何做出最好的效果。
您有沒有特別喜歡的觀眾類型?
陳:在我演奏那麼多的場地也遇到許多的觀眾,在我印像中最深刻也最感動的是東歐國家的觀眾;東歐的經濟狀況並不是很好,但東歐樂團的水準相當好,觀眾的水 準也很高。最讓我感動的一場音樂會是在羅馬尼亞,那場演奏會開演前我一看是滿座,嚇了一跳,就問了主辦單位是不是售票的音樂會,一問才知道,原來這一場音 樂會的票價,等於他們樂團樂手半個月的薪水,我一聽,哇!他們願意為一場音樂會付出這樣的代價,讓我非常感動,也讓我感到非常榮幸。
台灣在對待藝文活動 上,只要有他們四分之一的精神,整個生態環境就會有很大的改變。也許這樣想是有點悲觀,但似乎在物質條件和經濟自由度沒有那麼高的國家,一個音樂家才能專 注藝術上,保持自己的水準;在台灣不同,一個音樂家除了在樂團演出之外,還有很多時間去兼課,樂團變成只是一份『工作』,既然只是來『上班』,就不像練習 一樣,是不求時間,只求作到最好,這是目前台灣很讓人憂心的現像。想到這點,就很擔心這個世紀的音樂家,是否能超越上一個世紀?尤其今日社會只重視包裝, 只要懂得包裝,不是最好的也沒關係。現在連音樂界都朝向日本那種偶像包裝的型式,然而偶像包裝是有時限的,這點不能不深思。
談到音樂生態與環境,這往往比舞台上所發生的事更為嚴肅、且更為現實。您曾表示;音樂家要懂得像經營企業一樣經營自己,點出了在今日的音樂生態中,光憑才能不見得有機會出人頭地。以您的經驗,一位音樂家除了演奏本身,還需要哪些不同面向的學習?
陳:假使沒有親人在背後的支持以及經濟上的援助,在現今要走音樂這一條路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像我自己雖是『白手起家』,但很幸運的一路遇到許多貴人協 助,才能走到今日。現在的家長,幾乎都認為小孩子只要有才氣就能成功,然而這些年來,我看過許多優秀、天份高的孩子,今日都不知道身在何處。因此我一直談 到以企業經營的方式經營自己的音樂生涯,這幾年越來越加深這樣的體悟,因為自己是第一代,身後沒有支援了,再不懂得用企業經營的方式,怎麼把自己的的演奏 生涯延續下去?
小號大師Wynton Marsalis曾說:我證明了黑人也能演奏古典音樂,但是從深處及其它人的眼神中,我仍感覺自己是個客人。老師身為東方人,又沒有「猶太幫」這樣有力的 後援,因此在音樂界是否也有類似的困擾?換言之,在歐洲文化本位主義主導下的古典音樂界,是否也存在一定程度的「種族歧視」?
陳:這是很明顯的。在美國,就是需要靠猶太人的支持,在歐洲雖然沒有這樣一股明顯的勢力,然而傳統歐洲人在種族上的優越感是很深的。歐洲是非常重視傳統的 地方,但似乎他們所有的也只是傳統而已。音樂可以靠傳統,然而其它方面不行,不過他們是很自傲的,不願低頭。我知道在華人在這個世紀一定會有所作為,然而 華人最叫人憂心的是媚外,因此黑頭髮、黃皮膚的音樂家要在華人地區能生存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因此我常常警惕自己,即使是站在臺灣的舞臺上表演,仍不忘自 己是在跟世界競爭,以自己在藝術上的努力說服聽眾。但我是期待華人音樂興起的一天,建立了自己的音樂市場之後,能夠讓歐洲人另眼相看。
在資本主義的經濟型態中,和商業結合,是藝術界無可避免的走向。這樣的結合,對藝術本身的推廣和延續不無幫助,然而對其藝術價值,卻帶來了 不小的衝擊。在事事商品化的現代社會,您認為音樂界是否該有所警惕?古典音樂產業的商業取向,是否已經直接衝擊到站在第一線的演奏家們?
陳:這是值得討論的。我倒覺得,目前因為經濟狀況,衝擊最大的反而是流行音樂,銷售數字等等都直線下降。當然,這個影響最終還是會回到古典音樂身上,因為 一向唱片公司都是靠著流行音樂的收入,才有能力製作古典音樂唱片。另外,拿上海大劇院為例,開放民營之後,音樂廳一個晚上的光租金就高達台幣三十五萬,還 不包含其它種種花費。試問,這樣的成本反應到票價上,有多少人能消費的起?幾乎就是靠外商的贊助,台灣慢慢也朝這個方向在走,許多經紀公司已經很習慣用這 種方式辦活動,但對於藝術來說,這並不是長久之計,一般民眾一年根本消費不起幾場音樂會,這是很嚴重的問題。因此未來,我希望能夠藉著音樂與網路科技的結 合,讓藝術不受時間、空間的限制,尤其將來聽眾的消費觀念漸漸改變之後,其實發展潛力是很大的。
在凡事以商業考量為先之下,經紀公司為了票房的考量,是否會要求或干涉曲目的安排?
陳:當然是會。換一個角度想,如果能藉此達到推廣的效果,我是樂觀其成,但有多少效果我不知道,反而是觀眾的欣賞角度受到了侷限,音樂會十場有九場都是樂 團開出的曲目。台灣的市場如此,我只能在自己的獨奏會裡,排上一些新的曲目,希望能夠有些效果,但我一個人的力量還是不夠的,一些新作品、冷門作品的推 廣,不只音樂家有責任,政府文藝機關的支持也非常重要。@
──轉自《來去音樂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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