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弦牌子曲;聯曲體】
(曲頭) 十娘誤墜勾欄院,託身李甲結下良緣。不承想癡情的女子遇見了負心漢,恨李甲半路途中把良心變,嘆十娘沉寶投江遺恨綿綿。
(蘇雪調)
杜十娘與李甲從良,他夫妻回轉江南,有一個小小的行箱,杜十娘不離身邊。這一日船行至瓜州,因風雪停住了舟船。清晨起杜十娘梳妝完畢,潑臉水被臨船的孫富看見;見十娘容顏絕美,當時間心生邪念。
這李甲上岸閒遊,那孫富緊跟隨把仁兄呼喚,上前來假意寒暄,約李甲酒樓去暢談,用金錢打動了李甲,施奸計就把這鴛鴦拆散。這李甲把十娘賣與了孫富,身價銀是白銀一千。約定好到明晨銀人對換,他二人才各自回還。
(南城調)
杜十娘迎出了艙外,滿面帶笑,這麼大的風雪往何處你去遊玩?我為郎爐暖著香茶,洗淨了玉盆,我為君安排下了美酒與佳餐。我為郎錦被雙鋪,香焚在玉鼎,郎要冷可有件皮裘,我君可以擋寒。
杜十娘扶肩攜手,是殷勤的相問,負心郎他一語不發,愁鎖兩眉尖。
莫非說郎君你在外與人致氣,咱夫妻背井離鄉你胸懷要放寬;莫非說,惦念雙親歸心似箭,數日後咱一家人就要慶團圓;莫非說妾身我也有這不周之處,望郎君你勤指點,還得把我海涵。好一位癡情的十娘,她是溫存的細問,負心郎他唉聲歎氣躺在了床上邊。
十娘說,這悶葫蘆一個啞謎叫人不解,莫非說有什麼礙口的話,你不肯對我言?李甲說,礙口當然是礙口,我不得不講;他把那酒樓的話是一句也沒有隱瞞,十娘聞聽打了一個冷顫,噢!這麼點的小事兒,你何必耐難?你不是把我賣了嗎?我就跟著人家走,明天就辦完不可你遲延,有的是現成酒飯,你自己去用吧!我不能夠陪伴,要去安眠。
(四平板)
杜十娘氣得渾身顫軟,只覺得站立不穩跌坐在床前。李郎他圖財忘義將我來賣,全不想當初患難誓海盟山;全不想滿腔熱血我付與了你;全不想拼死拼活掙脫了勾欄。我只說喜托良人終身有靠,不料想半路途中他就改變心田。事到如今我也無有什麼臉面,只有那一死方休絕不再留連。杜十娘獨對孤燈她的柔腸兒寸斷,忽聽得譙樓上更鼓聲連。
(湖廣調)
一更到了一點,風雪打舟船,李甲他唉他沉沉入睡,夢話連連,但聽得口口聲聲是銀人對換。杜十娘熱淚滾滾(不喲哎喲喲),撒落在胸前。
二更到了二點,江鳥夜啼寒,十娘唉那心中喲恰似滾油煎;想我十娘自幼兒流落,就在這個勾欄院,恨了一聲爹娘(不喲哎喲喲),罵了一聲蒼天。
三更到了三點,冷月照窗前,十娘她看寶箱心中就打了算盤,我若不然,用珠寶打動這負心漢,金錢買恩愛(不喲哎喲喲),早晚也是惘然!
四更到了四點,水急浪聲喧,案上的蠟燭看看要點完。歎我十娘性命兒比做這殘燭兒短!(白)這江中水(唱)與十娘(不喲哎喲),結下了生死緣。
五更到了五點,十娘的淚哭乾,聽岸上金雞高唱,東方就亮了天。杜十娘對菱花咬銀牙重施粉面;挽烏雲,戴簪環(不喲,哎哎喲),換上了新衣衫。
~待續~
*編按︰ 單弦原爲八角鼓中的一種演唱形式,以一人操三弦自彈自唱得名。單弦的曲牌衆多,曲調豐富,內容能反映現實生活。一般有自彈自唱或一人以八角鼓敲擊節拍站唱,另一人另操三弦伴奏的表演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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