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探母》大概是有京劇以來,演出率最高的一齣戲,儘管台灣禁過、大陸也禁過,但在觀眾的極度渴望中,還是解禁。大家愛看總有個原因,從清朝咸豐年間名老生余三勝擅長此劇算起,一百五十年來依舊緊緊牽繫觀眾的心。禁演的理由,是用政治問題考慮的:楊延輝被俘擄卻沒自殺,政治立場可議。
還有人指出鐵鏡公主在發誓時自己稱自己為番邦女子,是一種種族歧視。鐵鏡公主穿清朝旗人服飾是所謂的旗裝旦。慈禧太后也特愛這齣戲,卻不覺得番邦這兩字刺耳。可見一廂情願的用觀念去看戲,就是人為的製造障礙,進不到這齣戲的精華裏面去。
古人用「天理、人情」來衡量得失,如果照上述很簡約化了的現代觀念去編劇,就只能編些宣傳片了。但是《四郎探母》合乎天理人情,劇情跟隨楊延輝的左右為難、文武場面的嚴絲合縫,突破一個一個懸疑、解決一個一個問題,冷水加溫直到沸騰都在情理之中。
「坐宮」裏,鐵鏡公主慢悠悠的「四猜」,卻越猜越心驚;之前鬱鬱寡歡的駙馬把難處已講給了觀眾,驕縱的公主不知情唐突闖入。強烈對比的張力,音樂由慢轉快,觀眾盯著眼睛就怕遺漏一個細節,越是這樣越有打攪,一會兒小孩撒尿、一會兒又裝不懂發誓。一個急、一個不急;急的卻裝不急,他知道那個發誓是所有希望的火花,如果滅了什麼也不算了。
楊延輝動了探望母親的一念,周圍的人事物都繞著這一念而運轉。也因為他在看似混亂的兩難狀態中,能夠堅定,不會畏難而退縮,終而能夠使自己的一念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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