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1140年出生在山東東路濟南府歷城縣,字幼安,號稼軒,常被稱為稼軒居士,與蘇軾齊名,並稱蘇辛。我們知道蘇軾是修煉人,能夠和他齊名的辛棄疾其實也是,只不過因為他是兩宋存詞最多的作家,其詞多以國家、民族的現實問題為題材,抒發慷慨激昂的愛國之情,所以一般把他看成是愛國詞人,忽略了他是修煉人這一點,其實正因為他是修煉人,有很不錯的根基,才能夠做到我們表面上看到的才華橫溢。
中國古代是信神敬神的社會,社會的修煉風氣總體比較濃郁,一些文學大家都是修煉之人,他們的作品往往看似是表達常人的情感,而實際是表達自己修煉的體會,感悟或者是境界,這其實是神傳文化的一種體現。比如辛棄疾的這首《賀新郎‧甚矣吾衰矣》。
邑中園亭,僕皆為賦此詞。一日,獨坐停雲,水聲山色,競來相娛。意溪山欲援例者,遂作數語,庶幾彷彿淵明思親友之意云。
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東窗裡。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一般的解讀認為當時辛棄疾「獨坐停雲」,觸景生情,回想自己坎坷多難的仕途之路,不禁感慨萬千,感嘆歲月飛逝、人生短暫而壯志難酬,於是落寞之中便提筆而作,表達自己罷職閒居時的寂寞與苦悶的心情,以及對時局的深切怨恨與無奈。這是在常人角度的認識,而作者真正表達的是自己的一些修煉感悟和在自己所在層次的所見。
看看開頭(題序):「邑中園亭,僕皆為賦此詞。一日,獨坐停雲,水聲山色,競來相娛。意溪山欲援例者,遂作數語,庶幾仿佛淵明思親友之意云。」這似乎很好解釋,翻譯過來就是「在鉛山邑中建造了園林亭閣,我都為它們作了《賀新郎》的詞。這一天,我獨自坐在停雲堂,忽聽得泉水潺潺聲傳來,眼前山色清新,彷彿爭搶著跑來與我一起歡聲娛樂。我料想溪山想要比照前例讓我為它們作詞,於是就寫下了這首詞,差不多仿照陶淵明詩作『停雲』中思親友的意思。」
但是在修煉人的眼裡這裡表達的是一種非常真實的情景:作者在亭子裡打坐,用功能看到山和水都過來和他打招呼,他很高興,因為以前為園亭做過詞,所以這次也欣然提筆。在這裡,作者的心情是非常愉快和輕鬆的,就像是看到一位很熟悉且很有好感的老朋友一樣,並不是一般認為的因為感慨自己的人生短暫而壯志難酬。
「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這裡的氣氛似乎是有一些壓抑,人也老了,朋友也沒有幾個,而實際作者的心態是非常平靜的,就像是在描述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因為他放下了人間的名利,所以是非常坦然的,這個「笑」就已經完全說明了問題,人間無非是名利二字,真正地跳出來,看到常人為了名利爭爭鬥鬥,無形中給自己增加業力而不自知,真的是很可笑又很可嘆的,這些東西根本就動不了他。
那麼什麼能夠使他高興呢?當然是高於常人層次的東西,這不:「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他可以和山對話,覺得山很美,而山也會覺得自己很美吧,因為在另外的空間什麼都是活的,修到一定的層次是可以溝通上的,顯然作者是達到了這個層次的,雙方的交流也很愉快,這才有「情與貌,略相似。」這和李白的「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是大同小異的。
之後是「一尊搔首東窗裡。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翻譯過來:把酒一尊,在窗前吟詩,怡然自得。想來當年陶淵明寫成《停雲》之時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辛棄疾是喜歡用典故的,這裡的把自己和陶淵明做比較不是隨便想想的,是因為實際的情況也是如此,即陶淵明也是修煉的人,他在寫《停雲》的時候也是因為能夠直接和雲對話溝通才能夠寫得出來的。「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這其中的妙處和樂趣名利中人是不可能理解的,因為根本就達不到那樣的生命境界。
「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在酒酣之際,瀟洒地像當年劉邦一樣,回頭朗吟長嘯「大風起兮雲飛揚」。在此處是表達自己放下名利,達到一定修煉境界後的洒脫和超越,這個所謂的飲酒只是一個表達的工具而已,不是其本身。
而「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看似是有些狂,實際是表示了作者的自信,因為能夠修得很高的人畢竟是不多的。「知我者,二三子」,的確如此,修煉人的境界常人是難以理解的,表面上都是人,但生命的境界往往相差十萬八千里,而且就是修道人之間的差距也往往是不小的。老子講「知我者希,則我者貴」。
整個的作品看似低沉失落,實則穩重瀟洒,看似借酒消愁,實則自信超脫,寫情為虛,寫自己的感受為實,古代同類的作品還不少,這也是漢語言博大精深的一個體現吧。
——轉自
責任編輯: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