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禮拜堂天頂下瀰漫著石膏的霉味。藝術家站在離地面20米(68呎)的腳手架(鷹架)平台上,快速創作一幅又一幅濕壁畫作品。
沿著西斯廷禮拜堂高高的筒形拱頂邊緣,文藝復興藝術大師米開朗基羅(Michelangelo Buonarroti)畫了十二位先知──七男五女。在藝術家筆下,這些人物或深思,或閱讀、書寫,聆聽上帝對他們說話。
如今,參觀者伸長脖子仰望著這些人物時,可能會想,這些先知是否有什麼信息傳給這個時代的我們呢?
古代預言家
米開朗基羅從《舊約》中挑選了七位男性先知——約拿(Jonah)、耶利米(Jeremiah)、以西結(Ezekiel)、約珥(Joel)、撒迦利亞(Zechariah)、以賽亞(Isaiah)和但以理(Daniel)。
《聖經》中他們的故事人們都很熟悉:約拿害怕給人們帶去壞消息而試圖逃離時,被神安排的大魚吞入腹中三天三夜;耶利米預言耶路撒冷將遭滅亡時流淚了;以西結也預言了耶路撒冷的覆滅,但他說以色列會復興。
約珥告誡人們要懺悔罪過;撒迦利亞預言和平君王(耶穌)將騎龍駒進入耶路撒冷;以賽亞預言了耶穌的受難;眾所周知,但以理幾次為國王解夢,被扔進獅子坑卻毫髮無傷。
女性先知們不甚出名,古代希臘羅馬稱之為西比拉(又譯西比爾,Sibyl)。女性先知們的名字是用聖所或廟宇的位置名稱來取名。米開朗基羅描繪的五位女先知,分別稱做波斯(Persian)、埃里色雷(Erythraean)、德爾斐(Delphi)、庫邁(Cumaean)和利比亞(Libyan)女先知。
埃里色雷是土耳其西海岸愛奧尼亞的小鎮,女先知在阿波羅神諭處發布預言,史載她預言了特洛伊戰爭與《荷馬史詩》,還對基督的到來做出了極精準的陳述。
非洲北部的波斯女先知預言了亞歷山大大帝的功績;利比亞女先知在利比亞沙漠的宙斯──阿蒙神諭處做出預言;庫邁女先知在意大利那不勒斯附近的庫邁主持阿波羅神廟;德爾斐女先知在著名的希臘德爾斐神諭處進行占卜。
米開朗基羅將古典世界的女先知納入天頂畫,表明神啟預言不僅針對宗教信徒,也是宣示給全人類的。
平衡的構圖
據說,米開朗基羅考慮到助手們技巧不足,不讓他們參與天頂畫。他花了四年時間,於1512年獨力完成了所有創作。他為每一位男女先知都畫了一座大理石圍欄。意識到他們將在怎樣的高度供人仰望,他使用了「仰視角」(di sotto in sù)透視畫法來處理人物造型。
每個人物的位置也經過精心擘劃:預言耶穌遭受苦難的耶利米在前端,預言耶穌復活的約拿在拱頂盡頭的另一端;中間長長的兩沿,五位先知與五位西比拉一一相對。這些人物都坐在宏偉的寶座上,展讀著手抄本、書籍或卷軸。畫在下方的牌匾寫有他們的拉丁文名字。
有幾位先知的形象描繪得年輕有活力,有的則鬚髮花白、滿臉皺紋。無論男女,每位先知都有堅實的體態。他們身上的長袍造型飽滿、色彩絢麗,展現出空間深度:畫家以深厚的寫實技巧描繪長袍隨形體轉動而拂動、捲曲或折疊時出現的陰影。
這些人物接收神啟時顯得警覺、擔心,展讀預言的姿態則富於動感。也許他們在為人類擔憂,因為他們知悉將要發生什麼事。他們左思右想,掂量、琢磨著必須告訴人類的事情。他們在思忖神的啟示時不無糾結
米開朗基羅對人體結構精妙的把握,在利比亞女先知身上充分展現。一張粉筆草圖讓我們一窺藝術家是如何描繪肌肉結構的。
「她在壁畫上的複雜姿態,顯然需要畫大量素描來構思起草:那是她走下寶座時停頓的瞬間,手上展開的巨大預言書即將合起。」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分析文章寫道。我們可以看到,當人物轉過身來,優雅地伸出大腳趾讓她保持著平衡。
畫中人物也對聲音有所回應,這從以西結身上可以看到。他彷彿意識到上帝在對他說話,抬起頭向外望去。當他警覺地坐直身體,一陣看不見的微風拂動了他的斗篷。
每座圍欄中的主體人物都不是孤身一人。畫家在每位先知身邊安排了兩位小天使(putti)輔佐,有的點燃蠟燭,有的舉著手抄本。大理石圍欄上方還有兩個男體,米開朗基羅稱之為「ignudi」(意大利語,意為裸體),但用意並不清楚。
這一項目讓處於巔峰期、各方邀約不斷的米開朗基羅殫精竭慮。傳說他講過:「我覺得自己像耶利米一樣蒼老又疲憊。那時我才37歲,卻老得讓朋友們都認不出了。」
希望的訊息
在邪惡侵入人類生活最黑暗的時刻,先知們敦促人們撥正道德指針、擁抱美德,並且懺悔罪過。當先知發出危險的警言,要求人們改變自己時,他們確實讓人感到非常不舒服。美國神學家尤金‧H‧畢德生(Eugene H. Peterson)這樣說過:「先知的任務不是擺平事情,而是做對事情。」
幾千年來,人們一直在等待解救人類於邪惡勢力的天選之人。向善之人在仰望西斯廷禮拜堂天頂壁畫那些恢宏的人物時可以安心,先知們傳遞給人的訊息是希望:美好的未來在前方。
原文: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責任編輯: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