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
日本畫家的震撼

在十九世紀末，一個日本畫家——中村不折因緣際會踏上中國的土地，他被中國書法所吸引，尤其是北碑「龍門二十品」的力道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上。中村不折本是留學巴黎的寫實主義西畫家，後來，他以北碑書法風格為基礎，創立個人又一個藝術高峰。從他認識北碑「龍門二十品」之後，就全心投入中國書法史的研究，包含重要文物的收藏研究與展覽。[1]

漢字書法文化激發了許多人類的文明成就，這裡就來介紹一下，讓日本西畫家中村不折深受震撼的北碑書法的背景和特色以及「龍門二十品」。

魏碑精品「龍門二十品」的由來

「龍門二十品」是北碑書法中常被提到的代表作之一，名稱最早出現在康有為的著作《廣藝舟雙楫》中，包含二十則刻在龍門石窟碑石上的記事文字，記錄佛像造像的因由，就是一般所稱的「造像題記」或「造像記」。其內容反映了當時人的思想信仰，文字則表現了從西元五世紀跨到六世紀前後的北朝書法。細看這北碑中龍門二十品的產生時代，全部都是北魏一代所造的，所以被視為「魏碑體」書法藝術的精品。

龍門石窟位於中國河南省洛陽市南郊的伊水兩岸山壁上，是中國著名的三大石刻藝術寶庫之一，代表中國石刻藝術的高峰。石窟的開鑿始於北魏晚期，一直到了北宋四百多年間持續有新洞窟開鑿，最早開鑿的是北魏時的古陽洞。

《龍門二十品》中有十九品就選自古陽洞，另一品是慈香窟的慈香造像一品，共二十品。初次看到北碑書法可能會有許多人不習慣，甚至不以為「美」。人們慣看二王（王羲之、王獻之）書帖，而北碑渾重又銳利的風格卻是那麼截然不同，這些碑石書法是以刀代筆雕刻而成的，正書格局多方正，自然質樸，刀筆犀利，力透石材之間。

《龍門二十品》是從龍門石窟中3,600餘品的題記、碑刻中精選而出的，展現自然質樸的風格，而且體勢豐偉、骨力峻拔，個性鮮明強烈。這種藝術風格在清朝引領了一波藝術的高峰，而對來自日本的藝術家也造成了能量強大的震撼。龍門石窟的石碑書法發放出一道中華文化的璀璨亮光。

「龍門二十品」特色

刻寫在石碑上的漢字典藏著字的歷史與人的歷史，石碑上留下的書跡自然表現了文字與時代交會的風格。南朝禁碑約三百年，所以留下的碑碣絕少，相對的北朝沒有禁碑之令，所以留下的石碑比南方多很多。「龍門二十品」是北魏後期的作品，那時代的漢字處於隸書走向楷書的交錯過渡的最後階段。在「龍門二十品」中可以看到楷書（或稱真書、正書）以及隸、楷筆意交融的書法風格，這從石碑上拓下的文字，也有一種刀筆特色（以刀代筆）與藝術美感。

北朝的朝代更迭快速，其中北魏（公元386年～534年）立國最長，文治最盛，魏碑也就成了北碑的代表。北魏佛教興隆，流行造像題記、摩崖刻經及墓誌等的碑刻文化，這些都成了北碑的主要內涵。留在石頭、碑碣上的文字保存時間久，其中不少具有文化和藝術特色，成了傳世之作，「龍門二十品」也是這種背景下的產物。

石刻的「北碑」書法不同於書信柬帖書法，藝術風格獨樹，和「南帖」交互輝映。書法風格差異又為何呢？提出「南北書派論」的清朝大學者阮元說，「南派以毛筆書寫，多書札，宜行草；北派以刀代筆刻之，多碑版，宜正書。」南朝書法以抒發情感的書帖為主，以二王（王羲之父子）法帖為中心，「江左風流，疏放妍妙」的書風受人追捧；北朝碑版就是指做功德記事的碑刻、造像題記、墓誌等等，以刀筆雕刻在石碑上，多正楷書，存中原古法。

龍門二十品特出的美感

「龍門二十品」是《龍門造像》群中最突出的，是北朝碑刻書法（簡稱「北碑」）中方筆的代表，和圓筆代表的《雲峰石刻》互爭高下。

康有為的《廣藝舟雙楫》有這樣的評語：「寸字方筆之碑，以《龍門造像》為美。」就是說《龍門造像》石碑的書法，表現了寸字（一字一寸大）方筆書法最佳的美感。其中，「龍門二十品」最有口碑，為寸字方筆碑刻書法的最佳作品。

以下是《廣藝舟雙楫》中所題的「龍門二十品」之品目名稱：
《孫秋生造像》
《始平公造像》
《楊大眼造像》：
《魏靈藏造像》
《北海王元詳造像》：
《北海王太妃高為孫保造像》
《長樂王夫人尉遲造像》
《一弗造像》
《解伯達造像》
《鄭長猷造像》
《惠感造像》
《賀蘭汗造像》
《高樹造像》
《法生造像》
《太妃侯造像》
《安定王元燮造像》
《平乾虎造像》
《道匠造像》
《齊郡王佑造像》
《慈香造像》
《優填王造像》

（ 龍門二十品 待續～）

參註：

[1] 中村不折就是日本東京都台東區「書道博物館」的創辦人（在他百年後，已經捐贈給台東區）。他竭盡所能地用自己的書法和繪畫創作所得，將載記漢字文明的文物重寶與大眾分享。

參考資料：
歐陽修：《集古錄跋尾》
阮元：《北碑南貼論》
阮元：《南北書派論》
康有為：《廣藝舟雙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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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中華文化的亮點－系列待續

責任編輯：方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