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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19世紀學院派繪畫:政治與社會情境

文/卡拉‧萊桑德拉‧羅斯(Kara Lysandra Ross) 舒原 譯

[荷/英]勞倫斯‧阿爾瑪—塔德瑪爵士(Sir Lawrence Alma-Tadema,1836—1912),《黑利阿迦八魯斯的玫瑰》(The Roses of Heliogabalus),1888年作,布面油畫,132.1×213.9 cm,私人收藏。(藝術復興中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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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歐洲的學院派繪畫,在上個世紀大部分時間裡都是保守的同義詞,只能以幾百美元的賤價賣掉;近年來,隨著人們對藝術傳統的重新認識和尊重,學院派繪畫重獲藝術市場肯定,屢屢拍出數百萬美元的高價。如果不瞭解學院派,就不能真正理解19世紀西方藝術。學院派藝術家們並不像後世人那樣看待自己的作品,且其內部也有流派之分,這正是本系列文章將要討論的話題。

二戰以來,「學院派」(Academism)一詞就用來形容19世紀主流藝術家的作品(學院一詞在此時指英國王家藝術學院王家學院、法國的朱利安學院等)。所謂學院派藝術,專指那些在新古典主義和浪漫主義運動中,受法蘭西藝術院訂立的標準所影響的畫家和藝術品,以及追隨、並試圖融合兩者作為風格的藝術。

學院派藝術也被稱為「華麗藝術」(art pompier)、「折衷主義」(eclecticism)等。學院派畫家在藝術訓練和創作上追求完美的極致而努力不懈,他們往往遵循嚴格的藝術準則學習與傳授技藝,並致力於在前人技法的基礎上進行發展和創新。代表人物包括威廉·阿道夫·布格羅、湯瑪斯·庫圖爾、漢斯·馬卡特(Hans Makart)等等。

隨著現代藝術、前衛畫派的發展,學院派藝術不斷被詆毀,並被視為是感情用事、陳腐保守、缺乏創新、資產階級專屬、「沒有風格」等等。直到1970年代以來,後現代藝術開始發展,人們對繪畫藝術的歷史有了更為多元的看法,學院派藝術才重新受到重視。

在19世紀四五十年代間,攝影尚處於起步階段,電影還要半個世紀才會問世。油畫、素描和版畫創作是那個時代視覺傳達的主要形式。學院派畫作是當時絕對的主流藝術。這是因為,當時的職業藝術家大多都是由學院或畫家工作室培養出來,他們都具備了學院派繪畫所需的基本技能。

在那個時代,這些學院派畫作絕對是藝術創作的主流,因為除了極少數例外,職業藝術家都是由學院或畫家工作室培養出來的,二者所傳授的均是這種類型繪畫所需的基本技能。作品中貫穿了18世紀提出的自由理念(freedom and liberty),在許多情況下都是在表達言論自由,展示窮人困境,呼籲社會改革,致敬社會底層,總體來看,在表達對人性和人類的普世慈悲。

[法]亨利‧儒勒‧讓‧若弗魯瓦(Henri Jules Jean Geoffroy,1853—1924),《虔誠的祈禱者》(Les résignés),1901年作,布面油畫,110×150 cm,巴黎奧賽美術館藏。(藝術復興中心提供)
在20世紀的許多藝術書籍中,學院派繪畫都常被稱為「布爾喬亞藝術」(art of the bourgeoisie,布爾喬亞意即資產階級)。在隨著20世紀早期現代派興起而湧現的藝評家們那裡,這是用來羞辱現代派所叛逆的學院派畫作的一個「精英」術語。

「布爾喬亞藝術」一詞被現代派運動所吸收,在整個20世紀的批評話語中一直居主導地位,至今仍被現代派人士所用。不過,進入21世紀以來,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與20世紀的現代主義運動保持距離,並且承認這一術語不具意義。

[英]奧古斯特斯‧埃德溫‧穆爾萊迪(Augustus Edwin Mulready,1844—1904),《無人照顧》(Uncared For),1871年作,布面油畫,100×76 cm,私人收藏。(藝術復興中心提供)
[英]查爾斯‧韋斯特‧柯普(Charles West Cope,1811—1890),《夜警》(The Night Alarm: The Advance),1871年作,板上油畫,147×100 cm,英國倫敦王家學院藏。(王家學院提供)
在21世紀,我們可以見出這個詞對社會大眾的侮辱,因為在這種語境下,將19世紀藝術稱為「資產階級藝術」,無異於在諷刺新成長起來的中產階級,言其剛剛脫離貧窮,沒有文化,缺乏品位。

「正如社會塑造藝術,藝術也可以幫助塑造出一個群體;在19世紀末期,學院派藝術可說是藝壇的主導。」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目前仍在使用這個詞的現代主義者那裡,這個詞已被做了另一種解釋,即這一時期畫作只是為那些負擔得起的富人畫的。出於這個原因,資產階級這個詞常常被學生誤解為指上層階級,但實際上,在形容19世紀繪畫時,這個詞是對中產階級的一種直接攻擊。

[法]朱利安‧杜佩雷(Julien Dupré,1851—1910),《氣球》(The Balloon),1887年作,布面油畫,240×200 cm,私人收藏。(藝術復興中心提供)
被稱為資產階級藝術的藝術作品不僅為中產階級、也為上層貴族收藏。雖然下層民眾買不起原畫,許多人仍然購買了這些作品的印刷品或其它形式的複製品。這個詞也意指中產階級很富裕,其實他們只是和貧民比起來相對有錢,和貴族相比就不那麼富裕了。

與其它行業一樣,藝術家需要出售作品來維持生計;而由於買畫是奢侈之舉,原畫往往由那些有餘錢的人購得。現代藝術如此,近代寫實繪畫也如此。但這並不意味著下層民眾對這些畫的喜愛程度不及富人。

藝術創造某種程度上是社會的一種反映,它在人們所生活、所呼吸的這個世界上傳播開來。當我們想到歷史長河中的文化時,浮現在腦海中的意象會是那一時期的繪畫、雕塑、文學、音樂、建築、服裝和美食等。正如社會塑造藝術,藝術也可以幫助塑造出一個群體;在19世紀末期,學院派藝術可說是藝壇的主導。

藝術家通過繪畫和雕塑向社會大眾表達自己,提出觀點,交流思想、價值觀和理念。本系列文章將考察19世紀下半葉最重要和最有影響的學院派畫家,以及這些畫家所屬的流派與運動。

19世紀,在美國和法國革命的感召下,政治和社會的動盪波及整個歐洲。正因如此,19世紀上半葉的藝術和下半葉相比,面貌明顯不同。

巴黎沙龍及其展出的作品類型在1849年有了很大鬆動,藝術家也發生了思維轉換;在英國,隨著18世紀末工業革命的開始,則誕生了中產階級。

據(倫敦)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網站介紹,「儘管戰爭、金融危機和社會動盪標記了19世紀的最初幾十年,受迅速擴張的國際貿易推動,英國的工業基礎持續增長。從1809年到1839年,進口額幾近翻了一番,從2,870萬英鎊達到5,200萬,同期出口額則增加了兩倍,從2,540萬增長到7,600萬。」

1815至1847年間,法國中產階級也成長起來,如朗多‧E‧卡梅倫(Rondo E. Cameron)在其著作《法國與歐洲的經濟發展》(France and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Europe)中所寫,「交通和通信的發展,包括運河的開鑿、自然水道的改造、輪船的引入、最早的鐵路和電報,都促進了國內和跨國貿易的發展。」

正由於經濟和意識形態的巨大轉變,19世紀上半葉的寫實藝術往往注重描繪歷史,後半葉的藝術主題則轉向日常生活和通俗小說。隨著藝術家在歷史、宗教、肖像、貴族生活繪畫之外獲得創作自由,新的繪畫題材一時大量湧現。

[英]約翰‧威廉‧沃特豪斯(1849—1917),《我受夠了影子,夏洛特夫人說》(I am Half-Sick of Shadows, said the Lady of Shalott),1915年作,布面油畫,100×74 cm,加拿大安大略美術館藏。
如同米開朗基羅的西斯廷禮拜堂天頂畫和其他古代大師的作品生動描繪出《聖經》主題,19世紀後期的大師們不僅通過繪畫提出社會問題,也再現了阿爾弗雷德‧丁尼生的詩,查爾斯‧狄更斯、雨果和莎士比亞筆下的故事,以及古希臘和古羅馬神話主題。

當前,隨著人們對傳統的重新認識和尊重,學院派畫家的很多作品也受到藝術市場的肯定,屢屢拍出幾百萬甚至2000萬美元以上的高價。

本文是「19世紀繪畫」系列文章之一,閱讀全系列請點閱這裡

作者簡介:卡拉‧萊桑德拉‧羅斯(Kara Lysandra Ross),19世紀歐洲繪畫專家,現任藝術復興中心(,簡稱ARC)的首席運營官。

責任編輯: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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