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花蓮,開始期待簡單的生活方式,與蟲鳴不缺席的自然環境。彷彿土地寬闊了,空氣清新了,沒甚麼事值得放在心上了。這個有四十三座超過三千公尺的高山、太平洋海岸線長達一百七十五公里的地方,與海洋關係密切,與山脈共存共生。
沿著海岸線向前,東海岸的海蝕平台、單面山地形讓人目不暇給。望向不斷映入眼簾的太平洋,不知一望無際的另外一端生活可好?看海之外,在山路繞行,我們投入花蓮與山依偎的另外面貌。隨著蜿蜒入山,讓人感受靜謐。
花蓮就是如此,與山、與海息息相關。
太魯閣砂卡礑步道 走在峭壁之間
好不容易有機會,一定要去太魯閣國家公園。我們從火車站出發,開始感受這個被《時代》雜誌評為「亞洲最被低估的太平洋渡假勝地」的地方。
太魯閣是台灣最早的國家公園之一,涵蓋秀林鄉、台中市和南投縣仁愛鄉,是經典的台灣旅程。我們前往的當日天氣晴朗,停留遊客中心時,導覽員建議已超過中午時間入園的我們別走太遠。於是決定不前進最遠的天祥,在園內緩慢停留,走走看看。
經過砂卡礑隧道後,隨即被眼前美景吸引。放眼望去,碧綠的潭水,蜿蜒流淌在充滿皺褶的石壁山巒間,是我未曾見到的風景。走過小有名氣的百獅橋,端詳一百隻大理石獅各種不同的造型與表情,充滿趣味。砂卡礑步道位在隧道口右側,我們隨鐵梯而下,走近砂卡礑溪。
「水!」乾涸的冬日可以看見流瀉的溪水格外感動,還能聽見流水的聲音。砂卡礑溪源於二子山與曉星山,在步道入口處注入立霧溪。早在日據時期,這座為立霧溪的水力發電計畫開鑿的步道,被稱為「神祕谷」,後才改回太魯閣族慣稱的「sgadan」(砂卡礑),意為「臼齒」。
沿著砂卡礑溪行走,左側是清溪,右側是震懾目光的大理石峭壁。溪裡有或大或小的大理石,溶解出的碳酸鈣讓溪水呈現淡淡綠色,十分迷人。最特別的是右側難以言狀的峭壁,走在砂卡礑步道,遊人彷彿走入峭壁之間,被奇岩環繞著前行。從未見過的景色就在眼前,就在身旁,我不斷驚呼。
步道的枕木和碎石是當年台電維修的施工道路,平坦好走。步道上設置十餘座大小觀景平台,可隨時停下腳步。走到中段時,告示提醒遊人,砂卡礑步道為太魯閣族的傳統領域,約在三、四百年前,太魯閣族(Truku)因人口增加,為了耕地與獵區問題,翻越中央山脈到東部的立霧溪、木瓜溪畔等地定居。過去族人多以種植玉米、地瓜、養雞鴨為生。土地劃入國家公園後,政府訂定的保留地,允許他們有部分農耕地種植野菜,維持所需。
燕子口千岩絕壁上 如一幅水墨畫
離開砂卡礑步道,驅車約莫十分鐘後,我們來到中橫公路上的大理石峽谷峭壁──燕子口,在這裡,立霧溪峽谷更狹窄了。從燕子口向西延伸到慈母橋,立霧溪蜿蜒在蓊鬱矗立的山裡,蕩氣迴腸。
開鑿中橫公路的當時,順著地形鑿了曲折的隧道,遊客可在這裡下車步行。走在中橫公路,對面狹谷有無數的小岩洞,吸引我們的目光。雖然前往時不見飛燕,但是看著絕壁,好像每一個岩洞都有看不見、道不盡的故事。
走向前,眼前的峽谷彷彿突遭劈開,陡峭壁立眼前,像極了一幅中國水墨畫。終於明白太魯閣為甚麼被視作亞洲奇景,造物主的神奇難以言喻。千岩絕壁前,我拿起相機卻無從拍起,視覺的震撼在鏡頭下竟然如此渺小。就這一座山崖,就能感受人類的無能為力。驚嘆中,捕捉著峽谷、壺穴、湧泉等特殊地貌,用雙眼、用記憶。
一路上遇見很多來自中國的遊客,戴著安全帽走在園內,太魯閣讓他們倍感驚奇。雖然中國山水天下奇,卻不一定如台灣維持良好的旅遊品質。路上還遇見外國人騎著機車拿著地圖,在中橫公路上四處留影,拍下台灣。
太魯閣的午後之旅讓人印象深刻,計畫著下回再來的旅程。我特別無法忘懷車窗外呼嘯而過的景致,花蓮的山巒並不特別光彩耀眼,卻是遼闊無際。遠望雖不格外青翠蓊鬱,卻蒙著面紗充滿神祕,我想起花蓮阿美族部落一個又一個動人的故事。
原來這就是東海岸的景致,文學世界裡從王禎和到楊牧,從陳黎到吳明益,甚至張愛玲都來過花蓮,原來一旦涉入就會那樣感觸、沾染氣息,被字句刻劃的花蓮,是自然景觀、人文視野豐富的花蓮。
在現實面,從爭取蘇花高到落實蘇花改,不免憂心花蓮的未來將如何去從。我們看著一座又一座的山巒,和幾乎沒有遮蔽物的原野,奔赴山海走廊花蓮下一處的美麗……
--轉載自《看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