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以「結構」的眼光看事物後,自然的意義在我腦中有了大翻轉。功能聯想降低了,價值判斷也變了,一切都是形狀,一切都是圖案。對於這些彩色的片斷,我關心的只是如何把他們擺在一個平面上,透過剪裁改造而形成一種「濃淡相宜、疏密有致」的韻律節奏。
「發現美」與「發現不美」同等重要,如何在紛亂龐雜的大自然中找到美,靠的是「慧眼」與「觀看方式」;如何發現不美,靠的是對自己美感系統的深入理解與創作經驗。
對我而言,面對一個可能可以作畫的題材,我會先瞇起眼來看它的「組織關係」,找出它的優缺點,然後書寫創作計劃。我會對布局、色相、彩度、明度以及形狀做全盤考量,然後依照主賓關係安排對比與連繫,最後再考慮如何加入趣味與決定作畫次序。
所謂「創作」,其實是「創」與「作」組成的,「創」是靈感的發想,「作」是想法的實現,作比創難多了。許多人問過我:「你靠靈感作畫嗎?」而我回答他:「我靠計劃」。
這幅畫的完成不容易,因為用了不少位移重組的功夫,還改變了柳橙的顏色;過於雜亂的葉片,只要瞇眼觀看大體明暗,然後簡化它就可大致解決。由於構圖太滿,畫面上方我虛化了一塊,彷彿從葉叢的缺口透進來一點光;左側的果實與葉片,我降低了彩度,減弱了對比,因為它們都是「配角」。右下方的咸豐草花既小又亂,於是我放大它們也改變了組織關係。
解決完基本問題後,我玩心大發,於是決定模仿水墨手法在右上方做出一點趣味,也突發奇想,企圖在草地上染出一大片一大片不可思議的高彩度黃綠色。
就這樣,透過縝密思考,最終這幅畫以如夢似幻的姿態完成了,對比原稿,它們還真的差很多呢!
(原載:水彩藝術資訊 第十六期)
責任編輯: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