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鳥畫
在中國繪畫中,花鳥畫是一個寬泛的概念,除了本意花卉和禽鳥之外,還包括了畜獸、蟲魚等動物,以及樹木、蔬果等植物。唐代花鳥畫繼山水畫之後獨立畫壇,著錄中計有花鳥畫家八十多人。
如薛稷畫鶴,邊鸞、滕昌佑、刁光胤畫花鳥,曹霸畫馬,韓滉畫牛,馮紹正畫鷹,李泓畫虎,李逖畫昆蟲等等,不僅表現了強大的陣容,而且各自都有傑作。表現技法有白描、工筆設色和水墨淡彩、沒骨等多種。
薛稷畫鶴成就很高,他畫的鶴,能夠極盡其妙,或啄苔剔羽,或闊步顧視,或上下回翔,曲盡情狀,形神兼具,達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故言鶴必稱稷,以是得名」。
而令人更為讚賞的,乃是薛稷筆下所表現出鶴的那種超脫逸達,而又傲骨十足的氣質,即所謂「昂昂佇眙,霍若驚矯,形留座隅,勢出天表」的清高標格,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文人隱士風骨的象徵。
鶴亦寓意吉祥,薛稷嘗創六鶴屏風樣,「屏風六扇鶴樣,自稷始也。」其代表作〈瑞鶴圖〉五幅是捲軸畫,另有鶴畫壁畫多處,在長安、成都等地廳署壁上都曾畫鶴,也都是公認的傑作。
杜甫有詩讚道:「薛公十一鶴,皆寫青田真。畫色久欲盡,蒼然猶出塵。低昂各有意,磊落似長人。」
邊鸞被美術史家稱為「花鳥畫之祖」,其構圖多採用「折枝」式,「折枝」式即花卉畫法之一,不畫全株,只畫連枝折下的部份。這種構圖是中國傳統花鳥畫特有的民族形式,一直為後人所沿用。
邊鸞畫花鳥,「下筆輕利,用色鮮明,窮羽毛之變態,奪花卉之芳妍」,能得心應手的表現鳥雀羽毛的萬態變化,春花綻放的千種姿容。如貞元年間新羅國進獻孔雀,詔令邊鸞圖寫其貌,「翠彩生動,金羽渾灼,若連清聲,得婆娑之態」,所畫孔雀像在輕聲鳴唱,又像在用禮儀迎接貴賓的到來。
唐代有許多畫馬名家,描繪和塑造馬的藝術形像,其中以畫鞍馬最盛。曹霸擅畫人物肖像,尤擅馬,所繪的馬達到形神兼備的程度,畫出了馬的矯健勃發姿態。曹霸畫人物和馬曾得到杜甫的讚譽,杜甫在〈丹青引〉一詩中談到曹霸畫出了良相、猛將的威儀,也畫出了天馬的「迥立閶闔生長風」的英姿。
韓幹繪畫大多數以馬為表現題材,他畫馬不拘成法,注重觀察和寫生,代表作品〈牧馬圖〉、〈照夜白〉都如實的為馬寫真,表現了馬的高健有骨氣,奔騰飛躍,「迥若寒空動煙雪」。
韋偃也是畫馬名家,〈牧馬圖〉為其代表作品,表現了皇家牧場的放牧情況,用長卷的形式畫了各種不同姿態的馬上千匹,牧馬人一百四十多位,場面宏偉,氣勢浩大。
唐代花鳥畫中,畫牛也是主要的題材之一,如表現的有歸牛、放牧、渡水牛、耕牛等。韓滉畫牛精妙,其代表作品〈五牛圖〉聲名遠播,被讚為「神氣磊落,稀世名筆」,他畫了五頭樣子不同的黃牛,有的吃草,有的緩步慢行,筆墨層次豐富,神態生動。從牛不同的姿勢、各自的眼神,使人似乎可以感受到它的憨誠、健壯、樸厚、勤奮的性格。
韓滉擅繪人物及農村風俗景物,摹寫牛、羊、驢子等動物尤佳。其著名作品〈田家風俗圖〉和〈豐稔〉等,這些作品內容極為豐富──牛羊、鄉野村田、五穀豐登、以田園風光為背景,從中表現一種農家生活質樸自然的美。
韓滉開創了田園風俗繪畫的先聲,形成了以其為首的田園風俗繪畫一派,對後世有很大影響。
中國的花卉畫中,特別是文人畫,往往把畫的對像人格化,更提高了審美的意境,這在四君子畫中尤為明顯。以梅蘭竹菊象徵人們的崇高品格,以喻君子之風,或衝寒先發,或幽谷自香,或堅貞剛毅,或勁傲冰霜,文人畫對人品在畫中的反映極為重視。
在畫史上,繪畫上出現梅蘭竹菊題材始於唐代,從此成為文人畫家喜愛的題材。如邊鸞、于錫擅長畫梅花,王維畫〈蘭竹圖〉,刁光胤畫〈竹菊圖〉。
唐代畫竹非常盛行,國畫中的墨竹就是唐代創始的,畫竹名家很多,如蕭悅畫竹惟妙惟肖,白居易為之題〈畫竹歌〉中寫道:「舉頭忽看不似畫,低耳靜聽疑有聲」,讚其畫藝高超,生動的表現出了竹子的聲音和動態。
唐代繪畫反映了唐代社會人與人、與宇宙、與天地自然萬物之間的關係。從唐代畫家作品中人們可以看到其純淨的心態和向道的精神。心有靈犀,就能領悟其畫作意境,達到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效果,使人淨化心靈,敬信神佛,以道德水準衡量一切事物,關愛天地萬物。
其實一切正統藝術無不如此,含蘊著宇宙人生的深刻道理,啟發人們感悟人生的真諦和完善理想道德人格,面向天道,超越人生,追求光明而美好的境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