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
缅甸是亚洲的三个非共产主义的专政国家之一(其他两个国家是君主制的不丹和汶莱)。
因为军事专政之故,它在“自由之家”七项专政评分专案中都得了满分,这是评估政治权利和平民自由最差劲的分数,缅甸和其他八个国家共同分享此一“殊荣”。一九八八年八、九月间,缅甸学生领导发动追求民主的大规模和平示威,军队却向群众开火,估计有三千人遭到杀害。今天这个政权依然存在,光从这点来看,帮助缅甸人民拥有自由似乎是一项艰钜的任务。但从历史角度来看,军事专政比共产独裁或君主专政更容易被驱逐。缅甸人民组织了多次民主示威活动,并且有自己的真正领导。诺贝尔奖得主翁山苏姬(Aung San Suu Kyi)——缅甸最杰出的民主运动家,拥有强大的国内外关系。她的党——全国民主同盟党,在一九九○年缅甸三十年来的首次自由竞选中,赢得了四百八十五个议会席位中的三百九十二个。在被软禁在仰光的那段日子里,她仍然设法和其他民主领导人进行周期性会议,并且和外界积极保持通信。
自二○○二年五月获释后,她一直锲而不舍地谋求与军事领导人就民主展开对话。为了使对话成功,她需要外界的支援和承诺。缅甸可能是亚太地区民主化的第一个试点。
亚洲及太平洋地区的民主国家共同组成一个常规联盟是深具意义的。参加的国家将包括澳洲、纽西兰、印尼、菲律宾、南韩、东帝汶、斐济、日本、吉里巴斯、马绍尔群岛、密克罗尼西亚群岛、蒙古、诺鲁、尼泊尔、孟加拉、印度、斯里兰卡、帛琉、俄罗斯、所罗门群岛、东加、吐瓦鲁、万那杜、美国和加拿大,还可邀请台湾、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做为观察员——当然如果考量台湾的表现,是一个出色的民主国家,应该被列入会员国名单内。但是很不幸的,有许多国家在政治上不承认台湾是一个主权独立国家,而未给予外交承认,因此台湾只好暂以观察员身份加入。即使其中一些国家仍然处在过渡阶段,这二十五个正式参加国和三名观察员将构成强有力的民主力量,而且这样一个组织也涵盖这个区域大多数的国家。
这些国家也许可以发起一个亚洲版的赫尔辛基协定(Helsinki process),该协定曾对欧洲民主意识的引入和巩固产生很重要的影响。赫尔辛基协定诞生了“欧洲安全暨合作组织”(OSCE)。亚洲版本的赫尔辛基协议可以从起草基础档开始,进而得到民主国家的认同。经由这些档的制定,让未来全体亚洲人民共同分享民主体制的全方位目标,同时阐述这样的目标与该地区和平与经济成长的关系。这份获得亚洲民主国家承认的档将是亚洲民主化的先驱。档中的一个重要章节可以是设立一个组织,来负责和非民主国家共同努力设计出民主发展计划。这样的“亚洲民主组织”(Asian Democracy Organization),如同“欧洲安全暨合作组织”一样,能发挥一定的实质作用,譬如选举的观察和落实、民主的训练等等。
缅甸可望是“亚太民主同盟”(Asia-Pacific Democracy Caucus)以及“亚洲民主组织”着手解决的第一个国家。它不像中国那么敏感,因此当做第一项任务也较容易处理。亚太民主国家可设法以下列的提议劝说缅甸独裁者进行谈判:
●亚太民主国家同意撤销所有投资及经济的制裁,并积极提供经济援助。
●军事独裁者同意参与民主发展,召开全国性的圆桌会议并且订定日期,举行自由的、公正的竞选。
●与独裁者私下对话,为他们提供出路;但同时必须清楚地告诉他们,如果他们选择拒绝接受,那么他们将面临审判、驱逐或监禁。同时,要全方位地帮助和鼓励缅甸民主人士。尤其是要在追求非暴力冲突的策略方面尽可能地提供帮助。如果来自国内外的压力不够强的话,缅甸的军事将领是不会自行消失的。
中亚、中东与北非:黑暗的专制中心
在地理的弧线上,独裁政权最无民主可言的黑暗中心地带,包括二十三个暴君统治下的国家。从中亚各国(stans)往西,从巴基斯坦和哈萨克,通过伊朗和波斯湾各国,再通过埃及到阿尔及利亚,向南到查德、苏丹和索马利亚。有人称这区域为“大中东”(the Greater Middle East)。在这区域内受压迫的人民,为数仅次于中国。这个区域的民主进展,比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都慢,也是独裁者的大本营;除了唯一的“自由”国家以色列之外,只有享有“部分自由”的科威特、巴林、约旦、土耳其、摩洛哥、衣索比亚和吉布地点缀其间。
虽然这个区域是独裁者最集中的地区,然而却鲜少受到民主国家的关注,这种状况直到九一一恐怖攻击事件后才有所改变。长期以来,就有所谓的专家对回教是否会驱逐统治他们的独裁者抱持着怀疑的态度,甚至怀疑回教人民是否能成功地管理自己。实际上,传统观念认为在这些国家积极推展民主并非一件好事,反而可能导致更坏的政权。当然,信服所谓的政治现实和国家安全的人,为了保障石油的供应和保护油源之故,要求我们必须支援沙乌地阿拉伯的法赫德国王和埃及的穆巴拉克总统。因此埃及成了美国的第二大受援国,而法赫德国王也成了我们“亲密的伙伴及朋友”。更糟的是,我们混淆了自己对于独裁者的定义,称他们为“温和派”。所有和沙乌地家族政权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们与温和派根本沾不上边。这些独裁者对美国、欧洲和日本来说是弊大于利。所有的独裁政权——包括那些石油产地的独裁者——其政权都是不稳定的,迟早会被推翻,问题只是谁是下一个以及会发生什么事而已。
《法兰克福日报》的弗兰肯伯格(Klaus-Dieter Frankenberger)写得非常对,他说:“不管美国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它必须考虑中东的未来。从现在起,华盛顿必须加倍慎重地考虑是否应该继续和这些压制自由,却被描述成温和派的统治者谋求在政治、战略和能源利益上的合作。如果说有什么重大的计划值得在中东推展,那么这个计划一定要能引导该地区与现代社会、多元化的世界以及民主特质取得某一程度的共识。推翻巴格达政权是这计划的一部分……美国不应该在这项任务中独挑大梁,也不应该专擅独行,主张拥有完全的权利(注23)。”民主国家们应该认识到我们真正的、持久的盟友其实是这些国家的人民。只有帮助他们建立民主政府,区域的安全及其他问题才能获得解决。我们也必须了解如果海内外的民主人士不能携手组成一个温和的、民主的新政权,那么会继承当前独裁者的依然是伊斯兰基本教义派的极端分子。宫廷的主人若不是走向民主,就是走进清真寺。
问题的核心在于这些独裁者个人,并不在于回教本身。实际上今天世界上的回教徒超过半数居住在民主国家。印尼是世界上最大的回教国家,最近它刚脱离了苏卡诺和苏哈托的漫长独裁统治。瓦希德(Abdurrahman Wahid)是一位回教神职人员,他成为印尼第一位民选总统。长期以来,他便是印尼最大的回教社会组织的领导人,也是一位长期献身民主的斗士。印度有世界上第二多的回教徒——大约一亿五千万,除了喀什米尔地区之外(即使在这里,二○○二年的竞选也比往常要好),回教徒积极参与印度生机勃勃的民主政治。解决喀什米尔问题的唯一办法是将民主导入巴基斯坦。巴基斯坦拥有世界上第三多的回教徒,其国民一再表达他们期盼实施民主的意愿。
孟加拉的回教徒占全世界第四位,达一亿二千五百万。虽然它政局动荡,但并非独裁统治。土耳其、伊朗和埃及在回教徒的数目上大致平分秋色。尽管土耳其有很多严重的问题,但是它也不是独裁统治。伊朗分别在一九九七年和二○○一年举行了民主选举和再选举,两次均由鼓吹民主的回教神职人员哈泰咪当选总统,这显示大多数伊朗回教徒也希望民主。奈及利亚也有为数相当的回教徒(占总人口的一半),它是一个新兴的、奋进中的民主政体。因此,世界上八个回教徒最多的国家中有七个在回教和独裁统治上没有本质上的紧密关联(而谁又相信埃及人民会喜欢独裁?)。而许多所谓的专家却认为独裁统治之所以能够持续存在于这一个黑暗心脏地带,问题都是来自回教,而这样的观点仿佛已经是根深柢固了。
和美国政府与非政府领导人、专家来往最密切的独裁者似乎要证明事实就是如此。当然,他们的说法是来自彼此矛盾的观点。穆巴拉克争辩说他们的独裁是为防范回教夺取政权;法赫德国王争辩说他的独裁是为了保护和促进“纯净的”回教。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所有独裁者都要为他们独裁统治的合法性找到依据。他们的理由就像那些中世纪的国王辩解说统治是为保护和传播基督教一样的不切实际。导致回教倾向于独裁统治这一错误偏见的另一个原因是学术界的懒惰。专家们在某一问题上常做出相似的“预测”,这一现象简直太普遍了;没有多少专家有足够的才智、创造力或专业勇气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中单独做出颠覆从前的预测,除非事态紧迫或者情况非常明显时。
那些被广泛接纳的观点对这些国家的人民以及国际安全来说,冲击是极具灾难性的。这个地区在经济停滞的困境中挣扎,而这个因素与独裁统治密不可分。这里也是一个社会十分落伍的地域。虽然回教国家比非回教的民主国家出现过较多的女性领导人,但是许多这些国家的妇女必须忍受男性沙文主义残暴的奴役。世界上再没有其他比这个地区压迫妇女更大的集体犯罪了。如果我们无法在此一人道主义的考量上要求民主,那么我们可以应用地域政治需求的杠杆作用。这个地区的石油和天然气储量是地球上最丰富的。
就实务面来说,民主国家需要改变他们现行的政策,带领这些国家进入民主阵营。首先,民主国家和民主人士必须尊重回教,就如同我们尊敬其他伟大的宗教一样,并且要意识到回教徒占了人类总数的四分之一。其次,我们必须拓展管道,使回教民主国家和非回教民主国家成为紧密合作的盟友。赫尔辛基协定是绝对需要的。我们需要新的方法以便展开对话,制定策略与方案,驱逐压迫回教人民的独裁者。我们需要针对各个国家提供不同的行动方案,并且要为整个区域投入更大的民主资源。
布希政府在这方面做得比前任的美国政府、欧洲或其他民主国家都来得好。在二○○二年的一系列相关演说中,布希总统、国务卿鲍威尔和国务院政策计划主任哈斯都曾阐述了这个区域各个国家的民主目标。在二○○二年十二月十二日宣布的中东合作伙伴关系草案中,他们提出了几个具体方案。但是《华盛顿邮报》针对这项草案发表了社论,称这项草案“延续了美国在这个地区现行的怯懦逻辑,它既想促进阿拉伯国家的自由化,却又不愿挑战在位的独裁统治者……如果自由竞选和言论自由能在伊拉克和巴勒斯坦发生,那么在约旦和埃及也应该是可能的。布希政府……应该做好准备,不仅只考虑罢黜它认为的敌人,而且也应要求他的盟友做出艰难的决定。”(注24)
如同前中央情报局中东专家哥拉特(Reuel Gerecht)曾经说的:“对阿拉伯世界里的自由派理想主义者所提供的援助几近于零,……而支援埃及和其他地区已经腐败了的政权并没有为我们带来应有的荣耀,最后反倒伤害了我们的利益。只要回教世界受专制政治控制的情况不改变,宾拉登的吸引力永远都不会消失。”(注25)在这一区域中,有一些国家值得特别关注,因为他们提供了较佳的机会,而且如果有所突破的话,影响就会像涟漪一样扩散到整个区域。身为地缘政治学者,我们必须仔细地看看地图,在这些清一色的独裁政权中,找出他们最脆弱的地方,以便使他们之间的串联解体。出现在我自己名单上的是:巴基斯坦、乌兹别克、伊朗、伊拉克、波斯湾各国、巴勒斯坦、黎巴嫩、埃及和阿尔及利亚。(//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