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我离开嘉义,客居在北县的山里。某天,从山上回到南部,紧接着回工作室处理事情,然后和朋友碰碰面,不知不觉已过子夜。拐进那条巷子,抬头就看见家中的那盏灯,在深夜里孤独地亮着,我愣了一下:“哥还在等我!”
我年过三十,而且习惯深夜回家,可是哥,却一定要等到我,才肯回房睡觉。站在门口,我有些愧疚,也有些难过。
从前,在客厅等我归来的是父亲。
当我开始工作后,偶尔晚归,父亲总会等我回来,才回房或与朋友出去。
在台北工作的那几年,我生活作息变得有些不正常,回来南部后仍调整不过来,每日都是过了午夜十一、二点才回家,父亲生气却不肯告诉我。直到有次,我与朋友夜游,出门时只告诉母亲,结果,父亲在客厅等我到天亮…….。
父亲过世前,我的门禁都订在十点半──不管我在哪里、不管跟谁在一起,我一定在十点半前赶回家,朋友笑我:“女生宿舍都比你晚!”我笑着耸肩,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我不愿再让父亲孤单地坐在客厅等门了。那个身影像铁烙般烙在我心底,多少年过去,它仍是心中一个痛。
哥哥不知何时开始,也坐在客厅等我。这些年来,无论我工作到多晚,他都会为我点一盏灯,就像当年父亲一样。
现在,我结了婚,外子笑说:“大哥终于可以早点睡了!”
是啊!老哥,每当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时,等候的你与父亲的身影重叠,都成为我继续努力的动力,我不知道自己做到几分了,但你会为我感到骄傲的。谢谢你十年来的支持与守候,而且会一直、一直地支持我,对不对?谁叫你是我哥哥呢!这辈子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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