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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艳到纯清 简美育的绘画一生

作者:杨明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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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2013年05月11日讯】国宝级工笔画家简美育近日将30年来投入绘画创作的心路历程和精彩画作,正式集结成册,在台湾出版《绘画笔记》,优美的笔触震撼读者的心灵。本报特摘录画家的好友、北美馆研究员杨明锷对其绘画生涯及作品的赏析导读,引荐读者进入简美育精致立体的绘画世界。

现场写生 返本归真

简美育早年师从金勤伯,对传统花鸟画很熟悉,特别是金老师带她看过许多收藏家的藏画,所以在这一行中,她有很实际的认识。清代花鸟画偏向工艺化,特别在瓷器的表现上为世所共知;接着,海上画派在绘画市场受到欢迎,渐渐的画成一种格式,缺乏浓厚的感情与强大的能量。

简美育想要加强感情与能量,势必要有不同的做法。她从野外的现场写生,获得很大启发。以此基础,在技法上做了多方的尝试,画出如海洋般壮阔的生命力。花从故纸堆,改而开放到雨露风霜的原野大地上,真实的历经岁月节气的成长,简美育现场临写,她获得更多的发现和创新。

其实在艺术家“归零”,或者说“返本归真”的时候,才能真正接触到自己的心灵。可在当一些搞现代艺术观念的人的眼中,认为那样赶不上时代、是落伍的。简美育坚持不动心,勤而习之,就走“返本归真”的路。

大幅作品 幽微遽变

2002年简美育开始修炼,我们可以用这年为界线,把她的作品分为前后两大类。之前表现重点在各式各样的花,藉由四季24节气的分类,画出每季的不同情调。她就不同的花,细细思索时空的递变、环境的呼应,画下“切肤”体会,画出与天籁一致的共鸣。

2002年之后,她走出个人,主动的与别人互动,绘画上强调整体性的拓展,包容性更广更大,从此“不再重复古人的幽独”、而是“深探生命的本质”。她用大幅作品来表现此幽微遽变的旨趣。

2001年大幅作品其实已出现——〈竹雀图〉。简美育擅长于晕染,表现情韵之深长,藉由晕染的浓淡就能知晓。晕染是由很淡很淡的水墨涂在绢上,一层干了再涂一层,她常常染到四、五十层。每一层是一层粒子的活动,情多堆叠情更多,理明堆叠理更明。

大幅作品的晕染手法,就不只是感情的作用,晕染可以做成空间的层次变化。例如〈竹雀图〉的竹林罩着雾,自根部到竹稍,雾由浓而淡而浅,差不多有五个不同层次的调子。因而竹竿如穿越五层空间节节上升,竹叶自由丛生青绿竞翠;竹竿与竹叶创造出成千上万的小空间。麻雀或悠游觅食,或聚在一块唱着歌。空间多,也暗示了活动的型态增多。

我们把朦胧称为“阴”、清晰称为“阳”,朦胧与清晰的互变,是阴阳两个对立元素的幽微渐变,过程有其内在的逻辑。其所形成的结构,常常是由多元视点组成(山水画就是如此)。其实简美育以前画的菖蒲(绫目)、金针已有这种并列掩映之构图,光线透过栅栏迅速移动,放射艳丽光辉。

〈芙渠图〉局部(图:简美育提供)

2004年〈芙渠图〉是关乎心性,典型的幽微遽变的好作品。令人惊讶的是,她的晕染成为轻盈、透明。这使整幅画相容性变的更好,前不掩后,物种共聚一堂、各自发挥其生命特质。她想画大幅的荷花,其实已构思了十几年,终于机缘到了,修炼中同化宇宙特性,使她层次上得来。澄澈透明,色彩并不鲜艳,幽微之光却使整幅作品大放光明,效果好的都让她自己感觉不可思议。

倒出许多不好的东西,例如名利心、焦虑心、特别是恐惧心,去掉这些扰人的念头,内心澄明,层次提高上来,作品也跟着上来。作品的层次是按艺术家内心层次而定的,这一点是千真万确。

构图是圆圈套圆圈的灵动运转。荷叶是平面的圆面、荷花是立体的圆体,水中许多动物形成各自的生命圈,如鹭鸶、蝴蝶成对,鸭妈妈带着鸭宝宝等。整幅作品,能量圆融浩大,又能那么祥和。这固然是简美育画家的专业性有以致之,但更重要的是她能“悟”。构图要在比例、显隐、开展、回旋等各方面安排得宜,才有内涵的丰富与境界的提升。

接下来2008年〈白茶青笛图〉、2012年〈鹤图〉对空间的神秘探讨,我们不免会被吸引:白色叠着白色,哪个是外?哪个是内?白色共有几维?白山茶像不染纤尘的道友,花瓣棱线似冰绡(白色透明的丝绸),简美育用灰色调画出丝绸的光泽。她称这灰色就是光线,灰色的晕染是光耀辉煌的状态。灰色当然也是掩饰色,光很强有时反而看不清真实情景。她用“灰色”来构图画这幅〈白茶青笛图〉,其实她同时表现了“可见”与“不可见”,山茶树里竟隐匿上百只青笛(绿绣眼),乍看时竟没看到。

〈鹤图〉是另外一种看不见的呼应,母鹤好像一听到小鹤呼应的叫声,立刻回到小鹤的身边。古老的《易经》已有很写实的记载:“鹤鸣在阴(暗处),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因为我们心意相通,所以一起分享美酒,如小鹤要妈妈来,妈妈就来了,呼应上没有任何间隔、阻碍。引伸来说:人能敬天敬神,不管在任何一个角落,都能与大宇宙呼应。简美育藉母子两鹤,鞭辟入里,表达内外沟通的畅快与自在。因为是纯然的纯洁,没有业力障碍。

生命是丰富的,听闻鹤的传说故事、看到鹤在眼前活动,经过22天的观察,简美育回去整理描绘鹤的羽毛脚趾。图案满布的羽翼与皮纹,像富有人家的衣着,绫罗绸缎染织龙凤牡丹花纹、光泽灿烂艳丽。这些手工的上等技艺,让天然的鹤,却有一身清丽的华服。鹤是天的使者,人藉它听到久远从天上传来的话,依稀有着宇宙的记忆。

简美育写生的局部稿子,微观放大再放大,竟成星云汇聚,幽微难测的大作品。土地庭园花开的角落,蕴藏宇宙空间许多入口处。绘画在其间追踪,看似平常的空间,其实是个飞翔的空间,你能够飞跃进入,展开宇宙的一个又一个空间。自然全体相通,无处不达,宇宙所成就的东西都是最辉煌无比的。

杨明锷

写于2012年4月20日

(内容有所删减,全文请见《绘画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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