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对母亲的岐视(1)
母亲受到的多年歧视和压迫,至今还在继续蹂躏她的心,她怎么能安心在这个医院待下去?几次三番请求调出这个医院,其实只想图一个清静的晚年,够可怜了!但是她仍像一个叫化子那样,被政策落实单位一次又一次的当成皮球踢来踢去。
我在二十四中任教以后,母亲便积极筹划能在蔡家医院分得“家”所必需的房子。邹银双的婚事告吹以后,我的安家便成了她最关心的事。
中国人传统的观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虽被冤狱夺走了青春和恋爱的黄金岁月,剩下的就只是娶妻生子的大事,“房子”便成了母亲需要迫切解决的头等大事。
眼下医院正在原来两层楼的基础上加高一层,以解决职工的住房要求,两年前,这个扩建工程开始实施时,也是母亲改正右派落实政策之始,党支部书记,曾指着加高楼层的图纸向母亲保证说:“我们医院像你这样身兼数职,又要挂号,又要作出纳,又要负责全院工作的报表,真是难得,我们缺不了你,现在按工龄排,你的工龄也是没人能同你相比的,这一次分房无论从道义上,还是政策上,你当之无愧的排在分房的第一名!”
眼看着一天天修好的房子,耳听书记的甜言,她盘算今后的新家规划,心想能在身前了却这椿人生大事。然而,她低估了,对她多年的歧视依然存在。
中共统治三十年来,老百姓普遍没有休养生息的窝。近年来靠恢复农民单干,老百姓肚子在逐惭填饱后,安家的“窝”便空前紧张起来。
农民住在简陋的茅草屋里,还有一个可供遮风避雨的立足之地,城市居民住房的匮乏堪称为世界之最,据当年重庆市统计,城市居民每人住房面积平均不到1平米。
一个三口之家有一间10平米的小屋已相当不错。几世同堂共挤一间或几家挤住在集体宿舍,中间用布遮挡一下的情况相当普遍。在毛泽东淫政下,城市里的“吉普赛”人,长期在政治运动中耗尽自己的精力,没有国家的投资和计划谁都不敢在“国有土地”上擅自修建自已的“窝”。
毛泽东驾崩,中共新的统治者,提出拨乱反正口号,庶民们为了争这些破房烂屋,发生打架斗殴、杀人纵火事件层出不穷!。
尽管国务院颁发了一个国企职工分配住房的条例,规定单位分房按职工工龄进行打分,再按分数高低排队分房。
但这个条例一到各级基层党组织手里,便彻底变样!掌握住房分配大权的基层党棍们,运用自己手中的分房大权,或公开窜通,或暗地交易,他们现在又成了抢住房争待遇的强手。
一幢住房从刚刚开始平地基开始,一场围绕分房排队的争夺战就明里暗里展开了。这种争夺战是世界上罕见的中国特产,准确说这是共产主义牛皮吹破后,赤贫者如梦初醒的争抢。
这种蛮不讲理,手长心黑之风一直延续到今天,在利益分配上,此风要一直延续到专制政体彻底解体的那一天。
新房建成后,便成立由支部书记“挂帅”的分房小组,按照本单位中势力大小和利害关系制定分房办法。
按小组成员意见塞进“贵献大小、在本单位工作的时间、业务水平、职务高低”的条款。以体现小组成员利益的打分办法。任何单位所执行的分房条例,与国务院规定按工龄打分的办法根本是两回事!
共产党一贯有“保密”的规定,凡是党的政策、会议决议,老百姓是不能过问的。这一条被分房领导小组利用得很好,他们把本该由职工讨论决定的分房条例,和打分办法当成了党的“绝密决定”。
胆小的医院职工,事前没有人探问分房条例,就由医院的领导和掌红吃黑的职工在“暗箱”中,任意塞进有利于自己的私货。
按照当时流行的规矩,蔡家医院为分配新的房子,也成立了王明为组长的分房领导小组,然而,分房条例却迟迟没有公布,蔡家医院首次住房分配,充满了诡秘,四十几名职工预先都不知道分房办法是怎样制定的。
分房时,到了公布结果的时候,即使是错误的也成了既成事实,这样的单位,奉行欺善怕恶这个处世法则,成了无可救药的现象。
然而,老实巴交的母亲,吃了二十多年的亏,还在轻信王明给她灌的“迷魂汤”,认为许给她优先照顾的保证,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不容怀疑,虽然她一辈子都在受共产党的骗。在建房中有人悄悄告诉母亲,王明是骗你的,但她还是将信将疑地相信了王书记的许诺!(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