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王中丞,少年时死了父亲,家境贫寒,靠给人写诉状赚钱以养母。二十岁时经考试得补弟子员,秋试几场考下来,都不中。
这年除夕,他梦见两个穿青衣的人把他叫去,带到一座官署,极其宏大壮丽。正堂上端坐一位帝君,旁边有两位红衣吏,手拿长榜,王者用笔标判。标判完了,吏使传呼王生进见。
王生上殿,匍匐在地上,看到帝君脸色十分严厉,扔下一本册子,让他看,见到册子上有自己的名字,下面标明他应当由某次科考得中,并联捷而入翰林,官至总督,但以昧心替人写诬状之孽,已被削除殆尽。
他刚看完,王者拍着长案问道:“看清了吗?”王生叩头乞哀,王者说:“姑且念你侍奉母亲孝顺,应当立即改过,尚可还你功名。如恶行不改,就要追索你的性命!”又命青衣人将王生带出去。
青衣人对王生说:“刚才帝君标判的是来年秋榜。你如能改行为善,还可以在这一榜上登名。不要忘了帝君谆谆训诫的苦心!”说完伸手推了王生一掌,王生一下子就醒了。
王生回想梦中情景,历历在目。想到改过,觉得自己家境贫寒,没有力量去做善事,如果放弃刀笔写状生涯,又用什么办法弥补前罪。沉思通宵,恍然有悟:刀笔可以杀人,难道就不能用来救人吗?就用此道反而行之,一定可以得到神明庇佑。
自此以后,凡遇诤讼之人前来,他都想尽办法劝说调解。那些没有道理而要诤讼的,他加以申斥说理。对于那些有理而不能自己申说清楚的人,他才运用自己的文才为他们写状子,而且全力给予帮助。
这样做了近一年,他考中补廪生第一名,每月能受到官府的定额资助,因此更加努力为善。
邻里中有一新寡之少妇,家属小康,怀有身孕,是遗腹子。族中之人诬陷她不贞洁,告官说她腹中之子不是真骨血,怕乱了宗族血脉,求官府判她大归(把她休回娘家,不准继承产业)。她的娘家软弱怕事,不敢说一句话。她受了大冤,无法辩白,整天哭泣,发誓要寻死。
有位邻居知道了,来告诉王生。王生作了调查,知道少妇实是贞洁之人,就来到她娘家访问,写上诉状,让她母亲去告官府。这妇人的兄弟显出很为难的样子,王生就用道义激励,他们很受感动,于是把状子递了上去。
同时王生又召集同学和本地有德望的老者,告诉他们知县将于初一要到文庙宣讲圣谕,到那时把这桩案子公开提出来。
有人认为,此事与己无关,不愿出面,王生说:“保护贞节,维护遗孤,这是有关道德仁义的大事,都是读书明理之人应该做的,并不是为一己之私利包揽诉讼,不能把这件事等同于违法犯禁来看。如果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大家都很赞赏他的大义之心,都愿意支持他。
到了初一,知县来到文庙学舍,大家呈上禀文请他阅览。知县也很明理,看完以后说:“这是件牵涉名节的事,请在座诸君认真了解落实,如果确属于族人诬陷,一定按律例严惩。但各位查访一定要确实,不要自取其罪。”王生向前,尽力申述族人诬告的详情,言辞刚直,条理分明。知县见他词理正直,慰勉了几句,让他下去了。
不过几天,即开庭讯问,族人都被问的理屈词穷,承认自己诬告。少妇之冤才大白,结了此案。少妇嘱咐娘家拿出一百金答谢王生,王生不受。他们坚持要给,王生生气说:“我难道是想要你们的酬金才这样做的吗!”声色俱厉,严加拒绝,妇家人惭愧而去。
当年除夕,王生又梦见以前的那两位青衣使者,前来召他,走到以前的地方,见那位帝君和颜悦色对他说:“我很赞赏你改行之快,已经还你科名。原应在下一科中试,因你保节全孤一事,善行感动上天,本年就能考取。你应当更加多修善德,不要懈怠,前程远大不可限量!”王生叩谢。
帝君命吏使领他出去。在大门外遇到二老一少,在道旁向他跪拜,王生不知他们是谁,见他们向自己拜,他也对之回拜。
他们跪在地上叩头说:“承蒙君恩,使我后人得以保全,继承香火,又保住了我们的田产。我们愚父子惭愧无以回报。刚才听帝君宠召王君,所以我们在这里等候!”王生明白了,他们是那位寡妇的父翁和丈夫,就搀扶他们起来。
老者指着少年,说:“我这儿子受君大恩。我知道你还没有儿子,我要去请求冥司让他投生作你的儿子,来报答你。”王生谦让,致了谢意,就分手了。王生醒来就把他所经历的事告诉他母亲和妻子。从此,他竭尽全力行善。第二年就中了解元,联捷入了翰林,官至大中丞(巡抚)。
考中解元那年,生了一个儿子,恍惚中像似看到梦中的少年进门来。儿子后来也以科考中第一名而做了大官。
刀笔救人,虽然是王生的创见,只是很多人不知道以此行也可救人。刀笔既能救人,那么天下能用来济人利人的行当,哪里只限于从事刀笔写作这一职业呢?!因行善救人而蒙恩多福,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其实人无论身在任何一个阶层、行业、环境,都可以做好人、行善事,善用万物,扬正义之举,才是人对自己负责的真正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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