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金枝》是非常老的戏了,传说是张二奎(与程长庚同时)擅长的王帽戏中的一出。同时代天津泥人张也捏有公主、驸马、唐代宗及皇后等一组四人的戏剧塑像,生动讨喜。后来孙菊仙也以唱此戏的唐代宗闻名,1904年的胜利公司唱片就灌有孙菊仙《打金枝》的唱段,到现在都还听的到。
这出老的《打金枝》是以老生饰演的唐代宗为主角,张二奎的奎派,以京音为主,嗓音高亢,朴实无华饰,却能大开大阖,大气磅薄,唱出皇家的气派堂皇。戏一开始就是皇帝上朝,唱着“金乌东升玉兔坠,景阳钟三响把皇催。……”大段唱词。才坐定位,皇后带着公主来告状,公主哭诉驸马打她。皇帝并不听一面之词,等她们下去,另召郭子仪与驸马郭暧问是怎么回事,得知升平公主不肯去郭子仪的寿宴拜寿,夫妻起了争执的原委。皇帝没把此事看的多严重,反而用好话去慰勉郭氏父子二人。
全戏由皇帝撑场演到底,观众亲眼目睹皇帝在办公之外,家务事也处理的井井有条,“宵衣旰食”(天未明就披衣起床,日暮才进食。形容勤于政事)比一般人还辛苦。以前在台湾,《打金枝》是蒋介石喜爱的一出戏,每逢他的生日大家都会演此戏让他高兴,蒋介石蛮认同唐代宗对于家庭琐事都关心的亲切感。
在大陆共产党统治下,没人敢演《打金枝》这种“歌颂”皇帝的戏。对共产党而言,丑化封建要不遗余力,眼前有出京剧竟把皇帝演的这么正常、这么祥和,岂不泄掉共产党的气。这出温馨的皇室戏,因此被压抑,在社会上消失。一直要到20世纪80年代张少楼重新排演《打金枝》,将这个老生版本的戏传给儿子言兴朋,老生为主角的《打金枝》才有乍然的一瞥。
社会上替代演出的,是一个花旦版本的《打金枝》,清末侯俊山就有这个戏,是晋剧。50年代又移植成越剧,轰动一时,主要演夫妻吵架这段情节,升平公主挨一巴掌后,倒在地上乱蹭乱蹬,自己在那边做假伤好去给皇后看,情绪宣扬的很沸腾,真是无限委屈。观众大伙跟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京剧跟着也把它移植过来,弥补了不能演出老生版本的遗憾。
不过就京剧的体系讲,这个升平公主应是一位大家闺秀,怎么成了撒野任性的乡下姑娘。当然,各地的风土民情有异,生活情调大不相同。较偏远地区对公主的想像很自由,而在京畿地区,对公主的认识就写实多了,总觉得不宜太离谱,公主应有一定的风度。
各种不同的地方戏都应有其存在的价值,可以提供多元欣赏,也可了解各地对同一主题的各自表述。京剧以皇帝为主角,是强调文明,皇帝表现文明应有的教养-宽容。地方戏以公主为主角,戏的重点大异其趣;反正天高皇帝远,就热烈的给公主加戏,公主既刁钻又要占便宜、花样百出,搞的皇帝费尽心机去应付,又哄又吓唬的,才把公主摆平下来。反映的不就是致胜密诀-奸滑,一种不肯吃亏的生存之道,也就是张爱玲讲的“小奸小坏”。人与人在生活中为竞争,有时也无可厚非。京剧是大而化之,总要顾虑一下自己的身份,斤斤计较非要把委屈给扳回来,未免小家子气。
共产党偷梁换柱,主要为了堙没文化,倒不见得说是用花旦闹剧讨好民众;它是故意削弱皇帝,让人民对皇帝没有好印象。连带几千年的所谓封建文化,一点一点就被剥离瓦解。京剧中凡骂皇帝的戏都准演,还给它加油添醋,加强斗争意识;捧皇帝的戏就严厉禁止,大家可以想想为了什么?真是公平的话,总该是好皇帝、坏皇帝都能演。许多传统京剧已不复再见,不然就是改的面目全非,共产党那种干涉性的毁灭力量真是骇人,往往它是悄悄的进行不让人知道。
清代各地方戏剧的兴盛,山西商人的贡献最大。他们在一地做生意,将戏剧做为一种社交(各种会馆)之必需,晋剧或乱弹的班子各地都培养起来,造成戏曲的黄金时代。
但是你能想像吗,现在山西最著名的是什么?是黑砖窑。三年前曝光的黑砖窑,依然猖獗如昔。当时,共产党抓几个砖窑的下属,做做样子就算结案。可是数千名不死心的家长坚持找下去,三年仅找回一百多个孩子。电视画面照到现在的工头,把花钱从拐子手上买来的儿童,视为理所当然的奴隶,关闭他们不给受教育,一天做14小时的苦工,小孩都变成呆子。共产党做出这种事,还拼命拆房开博览会掩人耳目,砖的需要还是源源不绝的供给新建设,你能还在那里装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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