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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維也納人怎麼總是那麼嫉妒我們柏林人!」《柏林報》10月27日一篇名為《柏林魅力》(Berliner Charme)的文章是這麼開頭的。
至於後院的那一棵芭樂,品種特佳,四季不斷的結實纍纍,個頭兒不大,黃中帶綠的外皮,卻是那甜度高的「白芯」種。盛產季節,那真是滿枝滿樹都是,香甜的成熟味兒,引得昆蟲聚集,「嗡嗡」的撲翅飛鳴聲,竟日不斷。
左邊的院子是個長條形,中間挺立著一棵巨大的龍眼,枝繁葉茂,擋去了大半午後西曬的陽光。不知有多大歲數了,那得問原住這兒的日本佬方知道。而這綠蔭蔽天的龍眼樹下就是養鴨子的絕佳場所。父親找人在角落裡,砌了一個半呎高的正方形水泥池,接上自來水。哇!從那以後,群鴨戲水聲響徹雲霄,拍打翅膀的噗噗聲,夾雜著高喨的嘎嘎叫,成了清晨交響樂,妳不早起都不行!
台灣光復後,我們舉家遷移到桃園。父親在縣政府當個小科員,分配到一間宿舍。是整排日式建築的最末一間,既涼快又三面採光,同時又有了三個小院落,使得他常誇耀自己眼光獨到!於是前院裡有了一棵櫻花樹,那是他出差到復興鄉時,從山胞家裡挖回來的。一到春天,滿樹打上緋紅的花苞,含羞帶怯的,襯著稀稀拉拉的小綠葉,陸陸續續的開了起來。沒幾天工夫就燦爛耀眼,引得蜂舞蝶忙。
我認為現在的「天之驕子」,是個從沒跟家禽家畜一起生活過的土包子,沒這個機會,也沒這種福分。連卵生、孵化、幼雛成長的過程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只知道蛋類營養價值高,吃了聰明,如此而已,其它一概不知。雖然那母雞不是天然鬧鐘,但是我們小時誰都觀察到,牠生蛋前,會走來走去,發出單音——「咕」、「咕」,間歇的叫著,那是在尋覓適當的產卵場所。有的會在我們給牠用稻草鋪就的窩裡下蛋,有些就在牠認為滿意的地方生。下完蛋之後,就會連叫幾聲:「咕咕——給——咕」、「咕咕——給——咕」,告訴主人,我的任務完成啦!經常一大早,我會陪母親到處找蛋,什麼牆犄角兒、芭樂樹下、小排水溝邊……,都可能。那剛生下的蛋,握在手裡,溫溫熱熱的,讓人感動又滿足,衷心感謝上蒼奇妙的贈與。
曾在網路上看到一串組圖,全是各式各樣最新設計的鬧鐘,千奇百怪,造型新穎,功用多元,不但聲音多變,而且一旦鳴響,就非把你吵到醒轉為止。甚至還能繞床行走、跳上跳下、圍著枕頭喧鬧不已……,反正想方設法把妳叫醒離床、漱洗上班就是了。現在的人真的離不開鬧鐘了,它已經成為家中必備的日用品之一,少了它,可能「飯碗」都捧不穩哪。看著看著,在會心微笑之餘,兒時的鬧鐘風情,慢慢的浮現腦際……
這年頭過日子,還不能足不出戶呢,最起碼,三、五日你得去公寓大門,開開自家信箱,把擠爆的廣告、傳單……等等清理乾淨,否則接踵而至的垃圾信件就滿溢而出,製造更大的髒亂。唉!這就是文明、進步的苦果吧,由不得你不嚐哪!
小學時沒什麼娛樂,只有學校偶爾帶大家到戲院觀賞武術氣功表演,什麼開磚、臥釘板、金槍刺喉、耍刀弄劍……等等,也看過幾場魔術和馬戲團表演!那不可思議的戲法,那匪夷所思的變化,看得我們驚叫連連!還有那些獅、虎、馬、猴、象……精湛的演技以及小丑逗趣的肢體語言,引得大夥兒歡聲雷動!當時收費低廉,每個人出幾角錢就能滿足那小小心靈的好奇與刺激感。不久,有了外國電影輸入了,舊戲院紛紛改裝成電影院,新戲院如雨後春筍般不斷的出現!隨著國民所得的增加,人們開始注重起休閒消遣來,因此只要換上新片,電影院裡就門庭若市!
清晨的小公園是銀髮族的天下,儘管動作不流暢,節拍跟不上,可這元極舞的浩大陣容裡,閃亮的白髮紅顏,特別出色。那繞圈兒疾走、揮汗如雨的身影中;那氣定神閑、慢悠悠跨步出手的太極拳法;那甩動雙臂、偶爾吐氣開聲的外丹功;開合自如的扇子舞;如靈蛇出洞的劍法演練……在在都是老年人佔多數。
畫壞了的作品,沖刷之後,發現浸漬入畫紙的殘存顏料,頗可利用,於是等它乾到適當的程度時,細心收拾、修整並添枝加葉就成了!
每年就那麼個半天,沒有多少小時,藉著它──小學同學會,重新將記憶掀開,再次把心湖攪動……
三、兩農舍掩映在綠篁裡,透著紅塵外獨有的遺世氣息。溪邊一叢修竹,挺拔高聳,試著想打破平行構圖的呆板,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慵懶散步的白雲,發現了這一溪湛藍,興奮得散成一團團的小棉花球,調皮的斜衝過來一探究竟!靜靜的流水,開心的把他們毫無保留的映照反射出來,成了「一溪流水水流雲」。
當年什麼都在草創階段,因此小學課業和現在兩相對照,顯得輕鬆多了,所以我和大弟倆,經常利用放暑假的機會,倆小買上火車票,結伴回鄉下老家,和堂兄弟姊妹們團聚。
那個年代,還留有日式遺風,學校每年十月份總要舉行一次運動會,目的是向鄉宦士紳、醫生富賈、政商名流募款,順便展現學生的教育成果。所以開學之後不久,各年級就開始籌備節目和表演項目的練習。
上小一了,既興奮又膽怯,全是陌生面孔和不太敢抬頭仰視的女老師,這啟蒙教育的第一道難題,這開天闢地的第一次執筆,這前所未有的頭一遭寫字,深刻的鐫鏤在我的腦海裡,六十年之後,那狼狽的情景與過程,記憶猶新,依舊無法忘懷!
經過歲月的洗禮,這兩本擠在書架角落裡的書:《理想夫人》、《理想丈夫》,紙質早已發黃,散佈著點點霉斑;內頁有不少的脫落,更多的是岌岌可危的訂書針和時時灑落的鐵銹;封面那層薄薄的塑膠保護膜,年久風化,都已龜裂,稍一翻動,即化為一陣陣細粉四處紛飛。
今天大兒子夫妻倆都要早出門,由我接班,到點了叫醒兩個孫子吃早餐、上學去。看著小兄妹倆,心不甘情不願的起了床,睡眼惺忪的邊啃麵包邊打盹兒,催緊了又急眼,怨奶奶多管閒事。眼看快遲到了,才瞥見媳婦的留言,孫女感冒,得招呼她吃完藥再走。看著她慢條斯里的撕開小藥包,熟練的倒出幾粒花花綠綠的小藥丸,放進嘴裡,再喝口白開水,一仰脖子,「咕」的一聲,利落的吞了下去……看著看著,我的胃又習慣性的揪成一團,隱隱發熱,從「吃苦」中長大的歲月,一下子全都「倒帶」倒回來了……
二十幾年前,每逢教師節,總有學生捧著鮮花來祝賀,那時剛由荷蘭進口的姬百合、葵百合最受青睞,又因價格昂貴反而成為搶手貨。看著那經由雜交的五顏六色新興花卉,徒具台灣百合的外型,可少了那高雅、淡然的特色,潔白純淨的風姿。尤其那刺鼻的濃郁香氣,聞久了讓我頭發暈,插在花瓶裡,十天半個月下來,簡直受不了,心中老是懷念小時那淡淡的撲鼻花香,那幽幽的撩人氣息……
陪著我走過啟蒙階段的母校,在六年中,也和我們同步成長:由簡陋到稍具規模,由破舊到重新改建;地面鋪上了水泥,課桌椅由不斷的釘釘修補,到全面的汰舊換新;操場的一頭兒,有了一方水泥打造的躲避球場,司令台也矗立起來了。只有那中庭的花園,不受影響,依然生氣盎然,有名、無名的草、樹、植物,花開花落,兀自生長不歇……
每年除夕前兩天的清早,母親就一定要我陪她上菜市場,分好幾趟,把所有食材準備齊全。天寒地凍時,幫忙提菜的滋味兒可不好受。再就是得幫忙殺雞宰鴨啦。當時並沒有現在這種「機械式」的自動宰殺設備,可大量代工,而且家禽、家畜都是自家飼養,當然這事兒就得由家庭主婦自理。
我們家六個兄弟姊妹,全是「啃骨頭」的高手。為什麼這麼說呢?那年頭,豬肉商處理「不帶肉的骨頭」的方式是「免費贈送」,那得是老顧客才能享有的優待啊!每回,母親把帶回的那一把「爛骨頭」,加上蘿蔔或菜心……等等燉煮成湯,這時就開始了孩子們的技藝訓練。
小時候,我們這些孩子,經常盯著碗櫃裡那罐亮銀色、上頭一隻展翅的老鷹商標、外加密密麻麻幾行英文字的「鷹牌煉乳」,猛吞口水。那是買回來為年紀大的長輩,增加營養用的。
我覺得人生是塊畫布,由初始的潔白無瑕,到懂事起,開始提起了畫筆,慢慢的、逐漸的,調出了屬於自己的特殊色調,塗上自己認為悅目的色彩:或燦爛奪目或清新可人;或瑰麗奇絕或鮮艷七彩……隨著時光的流逝,世故的堆疊,遍嚐人情冷暖,苦捱世道艱辛,到老了,可能只餘恬淡的藍灰與刻意的留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