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不容易了解自己,因為人有多個側面。我也是如此。而過去的我,側面更多。
我的朋友也許會覺得我能幹,有辦法,還有點強勢。自己也覺得應該是個能幹的人吧,雖然不願意承認自己強勢,也不喜歡聽女強人這個詞兒。自從走出校門之後,命運和機遇站在我一邊,畢業不久,我的事業遂超出一些朋友、同學以及親人,與時下的各色權勢人物打交道,利用這個環境鞏固自己的地位。
在商場,我遇到過嚴峻的挑戰,但是當有人利用這個政權整治我的時候,我也能夠利用其中的一些人來保護自己,用付錢的方式。那時候,我覺得自己挺堅強的,見了些風浪。
商場上的成功,沒有賄絡是不太可能的,尤其是作資本經營的。但是我的生意不是依靠賄絡成功的。我的下級可能因為辦一些事情送出一些錢,但是那些都並不關乎生意的成敗。
因為家庭的原因,我也曾經處於可能收受賄絡的位置,但是我從來不收。所以我有一個正直的名聲(在知情者的範圍內)。
賺了錢,我也不喜歡炫耀,或者紙醉金迷。一個出國多年的同學曾經對我說,錢改變了很多人,但是你還沒有改變。我也沒有因為爭利與合作夥伴爭執不休,還是能夠做很大的讓步。於是,我覺得自己挺清高,挺乾淨。
我也出錢作慈善事業,建希望小學。但是我從來不在接受捐贈的那些場合出現,不參加這一類宣傳活動,也從沒有利用慈善事業來幫助自己的生意或個人名譽。很低調。
還遇到過持刀脅迫者,想從我這裡要一筆錢。我和秘書(女性)不慌不忙,看出對方不是悍匪,我斥之以義,對方竟然萎頓,從而被制住。
所以我的自我形象有很好的一面:能幹、正直、堅強、比較廉潔、慈善而不求名。這也是良好的社會形象的在我內心的反映。
這些形象,完全掩蓋了我身上的另外一個我:奴性。奴性似乎跟那些好詞兒怎麼也聯繫不上。我自己也一直不知道有這個側面的存在。直到我因為信仰再次成為被整的對象,而且這次整我的,不是哪一個要利用政權的人,而是那個政權。這次我沒有什麼手段可以保護自己。是真金才不怕火煉。可是我被投入火爐,卻曾煉出一個李鬼來。我不再是那個不錯的人,而到底自己是怎麼回事兒,要歷經數年的曲折,我才明白。
就像一個進入迷宮的人,不知道自己轉了幾個彎;在有了嚮導以後,路子走對了,卻也不知在什麼位置,一直到走出迷宮。
現在我感覺象走出了迷宮,因為我看到了那個煉獄迷宮中的我的背影:一個奴性十足的人。
直接引導我看到那個背影的,就是《九評》。
如果還沒回到我的真我,那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在這個專制政權面前,過去的我奴性十足!要知道,儘管做生意都要去求人恩准,可是命運使我遇到欣賞我的人,不用我求就支持我。有一次一個同學跟我一起請一個香港人吃飯,不記得是為了什麼事了,我們一起開口請那個人幫忙。我可能真的臉上露出懇求的表情,過後同學說「這可是第一次看見你求人哪!」就是說我給別人的印象是不低頭的。這麼一個似乎不為五斗米折腰的人,卻暴露了奴性十足的這一面! 情何以堪!
迷宮之迷,在於需要轉多次身才能走出來。我直到最近才把奴性與自己聯繫在一起,這時我已經讀了《九評》三年多了!這中間,轉了幾道彎。
第一道彎 迷惑
我是因為修煉,才被關押的。開始修煉的時候,我因為得法而欣喜若狂。可是面對整個國家機器的鐵蹄的踐踏,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我自己沒有發自內心的要站出來為大法說話,但是很多同修們卻不顧一切忙碌著以公開的形式維護大法,不由得我不面對這個事實:我從法中得益甚多,我已經知道大法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我卻不願為維護大法做一點什麼,那怎麼行?於是隨緣而為的做了一些事。
我被非法綁架的時候,因為一個秘密而內心緊張:這件事最好不要被發現。
與我同倉的一個小姑娘同修,很單純,個子高高大大,她幾乎與我完全不同。她說的話,獄警說太高層次了,聽不懂,拿來打趣她;我從來不說那些別人聽不懂的話。倉裡牆報貼上誣蔑之詞的時候,我如芒在背,不知怎麼才好。她趁她們放風的時候,把牆報往下扯。我覺得這樣才好,也一起把牆報扯下來,並且用辦牆報的毛筆在牆上寫「法輪大法好」。
我們倆都被戴上了腳鐐。給她帶的要重一些。
叮噹作響的腳鐐拿到我面前來時,我的腿開始顫抖,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停下來,到最後也不知獄警發現了沒有。我不敢說話,一開口聲音也將是顫抖的。我是很害怕嗎?我問自己。是的,我還沒有在社會上處於被懲罰的位置過。我不清楚維護大法是不是一定應該那樣做,否則我為什麼不那麼理直氣壯呢?
她卻微微笑著。帶著腳鐐走動時,一看見獄警,她就要微笑著把頭揚起來。不過她並不反感我,不知我們前世是什麼緣分,她跟我很親。
那時我不知道她對不對(也許是因為不想否定自己)。只知道自己的心態不穩定,也羨慕她的坦然。
關了幾個月以後的一天夜裡,我被帶去審問。要我講出一些事情來。我不吭聲。但是我坐在椅子上,兩手、兩腿都不住的顫抖。顫抖的我心裡難過極了,我控制不住。我被告知說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做的事情。我還是不說話。手和腿都繼續的顫抖。最後給我出示了一份筆錄,把關於我的部分和另外一個名字給我看。我再也堅持不住了,心想也不用堅持了,我這麼苦苦支撐,其實沒有秘密了。反正我只是出了錢,其他也不知道。我開口認了。但是手和腿還是繼續顫抖。
我被帶回倉裡的時候,審問者說:怎麼樣,說出來輕鬆多了吧!
我筋疲力盡,但是身子不再顫抖。那以前,我確是心裡一直怕那件事情被發現,說出來以後,確如其所說,輕鬆了一些。
這些過程,一直在我印象中。有時我會想:迫害者怎麼知道我說出來輕鬆了一些?
讀完《九評》不難理解迫害者的熟練:既然國人都被恐嚇、洗腦,那麼眾人都會在迫害者面前表現同樣的特徵—懼怕與打擊者對立,一旦處於被專政的位置,就意味著螻蟻不如得命運;因而本能的謀求與打擊者統一,滿足打擊者的要求就會放鬆一些。
這個經歷,我過去的生活中從未有過。我從來就沒有站在被打擊者的位置。可是我卻常常目睹被打擊者的可怕境地。由於我不想處於被打擊的位置,所以我看不到那些維護大法的正當舉動的意義,反過來也使得我不能理直氣壯的維護自己的信仰。
奴性在被打擊的時候,尋求被饒恕。服從與配合是尋求被饒恕。在彼時彼地的我,是尋求擺脫被打擊的地位,與打擊者統一。
可是與打擊者統一,我就得放棄大法,這是我無論如何不願意做的。我的兩難,真的把我困住了。我困的心裡很苦,可是我也苦得逆來順受,即使在心裡,我也沒有罵過那個強行剝奪我的信仰的那個政權。
一種自欺欺人的說法為了「轉化」學員而被勞教所造出來。我被送到勞教所以後,這種說法包圍了我,而我,一顆在看守所苦了一年的心,立即抓住了這個救命的稻草:原來可以繼續修大法而又可以與政府的要求相一致的,那麼妥協是可以的囉?我簡直是大喜過望:立即就可以從困境之中解脫出來了—-不用再在靈魂的掙扎之中煎熬。我還被出示了書中講了什麼什麼證明我們過去那樣做是不對的。
從此,就開始接受那一套老生常談:「政府為了你們動用了這麼多人力物力,你們對得起國家嗎?」國家被綁架,而我們卻以愛國的姿態被欺騙、壓迫以至於屈服於邪黨的淫威。
第二道彎 洗心
關到快兩年的時候,我被放了。心裡對政府可是一點怨氣都沒有。也不真的自責。對來表功的惡警,還有一點感激之心。畢竟自己要求被接納,如願了嘛。臨走前,我被暗示應該報告一些情況,我沒有回答。
回家後,我被找過談話,問海外的同修有沒有打過電話來,講了些什麼。我說想法不一樣,講不到一起。丈夫和我換了手機,海外的同修再打電話時,就不是我接了。
2005年,一位獄中認識的老同修,給我送來一張光盤。她很智慧,如果她說這是《九評共產黨》,說不定那時的我也就沒有興趣看了。她說,我只有這一張了,很珍貴的,你帶回家去看吧。那時我覺得自己還在修,也把繼續講真相的學員看作同修,自己不去做。但是給我的資料,看不進去。我卻打開了這張光盤。是希望之聲的錄音。一個女聲,很平和的讀著《九評》。
我聽著聽著,覺得腦中有一層污垢被洗刷乾淨了,一下子醒過來:原來我維護的,是惡魔!完全不是我從小被灌輸的所謂美好的東西!於是,我的思想不再矛盾,只有堅定的維護大法,才是正確的;任何與邪惡政權的妥協與配合,都是與魔鬼交易,出賣靈魂。
我立即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我開始學法煉功講真相。但是,我的心沒有那麼快洗去過去苦難的陰影,做起事情來,儘管已經知道是應該做的,要理直氣壯的做,可是我還是緊張。於是,我離開了中國。
第三道彎 自由
自由世界像一面鏡子,大法給了我火眼金睛,找出了藏在我心中的魔鬼。是邪黨的作祟,使得我曾與魔鬼交易。同樣也是邪黨植入我心底的恐懼,使得我必須背井離鄉。
看著法拉盛街上一張一張從來不怕美國政府、不怕美國警察的臉,我會想起過去的一些事情,那些恐懼的種子。
第一件事。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我家居住的小街,街坊基本上都是社會的底層百姓,很多人是沒有正式工作。媽媽所在的工廠條件不太好,才把職工宿舍安置在這條街上的一個破舊的大雜院裡。小街拐彎過去有一戶人家, 靠賣針線謀生。營生的家當就是一副竹編的挑擔。一家人,夫妻與兩個小孩,沉默寡言,沒見過他們的笑容。穿的衣服都是補丁摞補丁。但是突然一天,他們被抄家了,聽大人們說他們是「暴發戶」。這是我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得到的解釋很不清楚:我擠在圍觀的人群中看到,破破爛爛的東西裝了一板車,一個人就可以拉走。不過有一件東西引起了人們的騷動,議論紛紛起來—-一罐子豬油,說是有二十斤。聽媽媽說沒想到賣針線可以掙這麼多錢。也是,我家的豬油最多就是一小碗。雖然驚嘆其豬油之多,我卻還是沒弄明白暴發戶是什麼意思,不明白為什麼一罐豬油就惹來這麼大的禍。但是整個場面讓我驚恐:除了抄家的人和圍觀的人,看不到當事人,那一家人好像已經被巨大的專政鐵拳碾的無影無蹤了一樣。
第二件事。我在小學一年級時,無意中看到了我爸爸被批鬥。我爸爸農民出身,當兵去過朝鮮,在廠子裡是個幹部,抓生產。爸爸很老實,就知道實干,沒給家弄得舒舒服服的,我們家不像有個幹部的家庭。我在一個台階上走過的時候,望進台階下的工廠小學教室的窗戶,看到我爸爸站在講台上,面對著群眾低著頭,在挨批鬥。我心裡又辛酸又恐慌,不忍再看看爸爸那個樣子,趕緊走開。爸爸沒跟我講過這些事,也沒有聽到過爸媽議論這事兒,我也沒敢問。
第三件事。再大一點的時候,還是在那條小街上,發生了一件至今都令我難忘的事。中午街上往往是靜靜的。有一天我從學校走回家吃午飯。突然,聽到呼喊:有人逃跑了!朝那邊去了!大人們都緊張起來,從屋裡走到街上來,屏氣翹腳往河邊看。小街的後面就是沱江。冬天退水之後,中間的沙灘顯露出來,一群囚犯在沙灘上挖沙。是他們之中的人逃跑了。不多久,呼喊聲已經完全消失了,有人說已經抓回去了。媽媽的臉變成苦瓜一樣,一跺腳,重重歎一聲,說「不知道要被打成什麼樣呀!」。我的心跟著為這個不幸的人緊了起來。以後我常常都回想起那個失去了自由的想要逃跑的人,被打的生不如死。可是我那顆已經被馴服了的心,已經承認了他的命運,我都沒有想到要為他祈禱,祝福他的命運好起來!
我的周圍的大人們都是順民。他們一般不是專政對象。也不清楚政治鬥爭是怎麼回事。甚至也沒有想弄清楚。政治餘波也會波及到他們,但是也不去多想。我後來儘管讀了書,上了大學,但是我的童年、少年時代的環境已經造就了我。我跟父輩一樣,不知道中南海有多深,「領袖」有多偉大。雖然頌歌脫離生活太遠,我們沒有覺得其歌頌的是真實的,但我們也決不懷疑。到了北京,聽見北京的同學們把「領袖」們的事隨口就說出來,我總是感到驚訝。好多年也是如此。
第四件事。小學生的時候,聽校工宣隊的講所謂「拋頭顱,灑熱血」的故事。還記得那個講話的人是個女人,如泣如訴的講著慘無人道的酷刑的細節。我聽得非常難過和恐懼,很像把耳朵捂起來,卻又不敢。如果說這樣的殘酷的故事,講的是過去「舊社會的」,那麼數年後,當江青等人下獄以後,我的家鄉開了一個控訴大會,講的都是「新社會的」裡發生的事了:我的家鄉武鬥很激烈,分成兩派,把兵工廠的大炮運出來對著江河兩岸轟,聽我媽媽說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們去探望外婆,我早作了炮灰了—-一顆炮彈落到房子邊上,我的小床被轟到屋子中央。大會上都是些未亡人,異常淒慘的講述親人如何被鋼釬等活活打死、追到懸崖邊跳崖摔死的事。那天下著大雨,是一個十萬人大會,擴音器在廣場上播放著女人的哭泣。我和同學們打著傘。我們至今也不明白要讓我們聽這些血淚的控訴,我們也沒有關心怎麼「新社會」發生自己人互相殘殺的事。那麼可怕,我們敢關心嗎?也許那是同學們的心聲。
恐懼就是這樣積攢著。被打擊者象螻蟻一樣的可悲命運也許在那時就成為我懼怕的。
有一句詩,記得是顧城的: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對於我來說,黑夜也給了我黑色的眼睛,可是我不知道我這眼睛是黑色的。直到《九評》出來,我才知道我的眼睛也是「黑色的」,黑夜的黑,而不是黑眼珠的黑。
再轉一道彎之後,我又知道了,那是我甚至不知道尋找光明,就如同現在的許多中國人一樣,置身於世上不可思議的苦難中,卻要拯救全世界,以為是最光明的地方。走出小城以後,雖然社會已經不把外國看作水深火熱,而是開始崇洋媚外,但是我本人卻深陷於各種機會之中,越來越關心自己的利益。是大法照亮我的靈台,講真相給我磨礪之後,我才看到那周遭無邊濃濃的黑暗。
第四道彎 驀然回首
一天我打電話勸三退。一個農村男性在電話裡面說:你們說那些都是假的。 「我為什麼自己付費大越洋電話來說無意義的話呢?你覺得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他也不回答我,還是繼續重復著那句話。他的思維邏輯怎麼那樣呢?
一個熟人,做生意的,來美國時我勸他退團。他說我還要在國內做生意的。另一個朋友也是這個回答。我說誰也不知,就是你知我知神知。而這也就夠了。還是不敢退。他們怕的是什麼?
有一個同學,是我的老鄉,四川人,在一家金融機構任高管,以前也在跨國金融機構任過職。他是黨員。我勸他退出的時候,發現他竟然是維護邪黨的一員,很承認的那一類。他應該已經經歷過了兩種體制的不同,他也來自於草根階層,看起來也是富有同情心,為何看不到眾人都看到的腐敗、而維護一個踐踏人權的專制政權呢?
當然被灌輸的那些洗腦的毒素是根本原因,可是我還是會常常思索,具體是什麼特質,導致了這樣一些現象。我想我對於自己的反思,是與所有這些現象有關聯的,可是具體是什麼,又說不清。
最近我得了一個故事。一個身為前夫的男人,因為有外遇被前妻發現後離婚了。不過在前妻建議下,他與外遇結婚了,再婚很滿意。但是比較長的一段時間�,他還是和前妻保持了很好的關係,前妻也結婚了。在倆人都不背叛自己的婚姻的情況下,倆人還互相關心著。在人前,他還會說前妻曾給他帶來了不可缺少的意義。前妻也對於這個結果比較滿意,好過反目成仇啊。
可是兩年前他突然變了。對前妻不太耐煩了,也不再關心了。
一天兒子對前妻不禮貌,被批評了之後,兒子把爸爸指責媽媽的話都告訴了前妻。前妻怒不可遏,質問他為什麼不講事實。前夫說:我一直都覺得你欺負我。前妻吃了一驚,原來留下的一點溫情也蕩然無存。她問他,那你還為什麼講我好話?前夫說:那也是事實,但是你欺負我也是事實。前妻無話可說。
在我看來,前夫的感受無疑是真實的。也許前妻真的是很任性,而前夫比較溫和,就形成了一個欺與被欺的關係。
可是令人不解的是,為什麼前夫離婚這麼多年,直到兩年以前才變臉呢?
我突然想到:奴性!這個詞兒一跳出來,我也就明白了自己的歷史:被邪黨造就為奴的歷史。
那位前夫如果不是有後妻對照,也想不起來自己以前受欺負的實質;而多年受壓抑的生活養成了他願意跟前妻和解的思維習慣,這個習慣保持了那麼長時間。生活美妙了以後,才感到以前過的日子不好了。當然前妻有她的對前夫的實實在在的好處,否則,前夫也不會感激了那麼久才開始意識到過去的不公平。
我的在法中修的過程,修出了一個新的自己,回頭看到了一個拋棄的黨奴的軀殼!這時我才發現,我的人性中被深植的奴性,不僅僅在面對打擊的時候表現出來,而是時時處處的表現出來:當我圍觀別人被抄家、關注逃犯被虐待時,我只有驚恐與憐憫,而沒有正直的思考與為他們善良的祝願,是為奴性;被灌輸不忍卒聽的酷刑與血腥的武鬥時,只想躲避,而沒有正常的思考與疑問,甚至沒有反感,也是為奴性;自己的人生走到了信仰的這個階段之時,奴性使得我在面對專制暴力時,不知應該如何去維護自己確信無疑的真理:與暴力站到一邊的內在奴性要求,使得我在應該維護大法的時候,仍然不敢站在與這個政權不一致的立場上。
當然,我如果沒有「覺得」那個政權的「好處」,我也會清醒一些。自幼就培植出來的奴性,使得我讀了很多書,確也沒能識破這個欺世大騙局。那些謊言堆積出來的「新中國」,直到「九評」問世才被粉粹。
每當我看到西方的正直善良之政治家,為營救大法弟子而奔走之時,我就為他們的正義的天性而感歎:試想,一個當今中國人,無論他是男女老少,貴賤貧富,遇到一個陌生人,告訴他一件不公平的殘忍的事,期待他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來施以援手,多數的反應都會進入下列種類:最多表示同情、或者表示愛莫能助、或者懷疑、漠不關心、迴避、甚至說活該。僅有高智晟律師等極少數良心英雄,憤而為正義吶喊。可是這些西方的政治家,他們卻能夠在聽了對方的故事之後,心生義憤、同情,毫不猶豫的為之努力。這是一種我們民族多麼需要的真心啊!
我們中國人,唱著激憤的歌長大,我們敢對著一切我們看不慣的、反對我們的、與我們競爭的個人與群體。今天我們越來越多的被愛國的號召所激奮、調動。可是我們為什麼就不敢對著那個造成我們的不幸、我們父輩甚至祖輩的不幸、造成我們鄰居、同學、朋友的不幸、造成我們世界第一的外匯卻仍然在國際上顏面無光的政權激憤?
我們有些在國內的人感覺很好,激烈的反對一切批評政權的聲音;有些海外的華僑也感覺很好,覺得中國人地位高了,為此而需要護著、哄著那個政權「繼續做好一些」,對著反對迫害的抗議者激憤。可是,為什麼被垮塌的「豆腐渣」工程所埋的孩子們,層出不窮戕害生命的毒奶粉,無休止的迫害民眾,這些真正導致中國在國際上盡失顏面的膿瘡,不能使人奮而發聲呢?我們不應該都來看看自己是否有著正常的人性的反應,看看邪黨在我們的靈魂深處都作了什麼手腳嗎?
我們有多少同胞把那種不正常的鬥爭當作理所應該的來認可?多少人不敢在形式上與專制政權決裂哪怕是私底下的?又有多少人在被打擊時只求與鐵拳統一、只求被鐵拳所接受? 只要一站到鐵拳打擊的方向就心驚膽戰?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中的被綁架者,是在命運被行兇者掌控之下變成奴性之人;而我們中國人是在出生之後就被當作奴性之人來馴養、來對待。
為什麼我長期以來看不到自己的奴性?反而以為自己是一個勇敢者?因為我們自出生之時呼吸的就是這樣的空氣,舉目望去都是這樣的人,我也長大成這樣的人,奴性已經像天性一樣。而這個奴性卻又不是對誰都軟弱,只在專政的鐵拳面前軟弱,自然不容易看出。
奴隸,是身份,是人在社會關係中所處的地位;奴性,是內心的一種特徵。是奴隸之人不一定有奴性,但是奴性之人即使命運使之成為高官或是富商,也還不改奴性。奴隸在身份上只隸屬於其主人,奴性之人則可能只對特定對像表現其奴性,例如我曾經只對於那個鐵拳便顯出奴性,而那個前夫對於強勢的前妻維持了數年的奴性。也許中國人大多數都對那隻鐵拳表現奴性,但是形式各有不同而已。
奴隸的身份的改變取決於奴隸主人。奴性之人的性質的改變卻取決於自己。能不能睜開眼睛面對殘酷的現實?能不能汲取滋養天良的正義精神?對於共產邪惡培植出的奴性,《九評》是良藥,是喚醒良知的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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