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約翰尼．德普主演的《公共之敵》在好萊塢上映。在全球最大的電影數據網站IMDB年度最受歡迎影星的評選中，德普自2004年起已連續5年蟬聯冠軍。不過，他曾是好萊塢著名的壞小子，擁有「蝮蛇夜店」股份，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癮君子。婚姻和家庭改變了他。接受採訪時，他說，「或許我是變性成男人的。在生活中，我首先是個父親，那是我作為一個男人的全部：真心對待你愛的人，善待他人，做一個好父親。」

　　伊利諾伊州約利特的國家鄉居修葺中心，是一所最高級別的監獄，裡面關押著近2800名男性重罪犯。

　　這裡也是7月好萊塢最受人矚目的電影《公共之敵》大部份鏡頭的拍攝地。《公共之敵》受人矚目的原因，一方面是影片故事的主角為上世紀30年代美國著名的大盜約翰．迪林傑；另一方面是因為扮演影片主角的，是全球最受歡迎的男影星之一約翰尼．德普。

　　約翰．迪林傑是上世紀30年代美國經濟大蕭條時期的著名大盜，他與「娃娃臉」、「漂亮男孩」等劫匪屢次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劫銀行，並且總能奇蹟般地逃脫警察的追捕，被政府列為全國通緝的一號公敵。

　　拍攝前，戒備森嚴、禁止外人進入的國家鄉居修葺中心的管理者，大度地給德普提供了一次臨時參觀的機會，帶他進入四層樓高的圓形監獄中央的獄警塔。「我們走進去，那種感覺真是嚇人極了。」德普回憶道，「那裏全部被封鎖了起來。」

　　當德普出現時，囚犯們開始瘋狂地尖叫：「嘿！傑克船長，帶我出去！」

　　「可以開除我，但不可能改變我」

　　在扮演《加勒比海盜》裡的「傑克船長」之前，德普並不屬於好萊塢最賣座的男星行列。那時，屢屢獲得票房第一的電影，會和穿著背心的威爾．史密斯或一頭長髮的湯姆．克魯斯沾上邊。事實上，自1987年主演的《龍虎少年隊》在好萊塢引起轟動後，德普便下決心不再出演這種主流的商業片。

　　德普有自己的一套選角規則：角色的個性必須是他想像的產物。他的演員生涯中，帶來了一系列這樣的角色：剪刀手愛德華，《斷頭谷》裡神經兮兮的探長，「傑克．斯帕羅船長」，《查理和巧克力工廠》中的威利．旺卡，理髮師陶德。明年，他又會在《愛麗絲仙境漫遊記》中出演「瘋帽子」一角。這些角色均遠離現實，被幻想所佔據。

　　當德普飾演那些真實存在的人物─如埃德．伍德、《一世狂野》中的大毒梟喬治．榮格、《彼得．潘》的作者J．M．巴裡爵士，以及新片《公共之敵》裡的大盜迪林傑時，他總是試圖忠於人物的本色。「飾演一個角色時必須承擔起它的責任，你必須要準確地刻畫出他，不讓他失望。他或許在看著你。所以我不想在我飾演的人物裡摻水，我要找到他的本質。」德普解釋道。

　　在銀幕上，德普不靠光膀子打鬥、不靠和美女談情說愛，但照樣成為了好萊塢的一線男星。評論界熱愛他，各大媒體爭相報導他，而全球範圍內喜歡他的影迷，更是遠遠多於湯姆．克魯斯。「他的表演總是充滿了詭異，有質感，兼具了柔和、堅韌、真誠和優雅；他的聲音清澈、語調抑揚頓挫，而他的臉又近乎完美的英俊，又像男孩，又像男人；他會利用肢體上的一些小動作，增強表演的魅力。」《滾石》雜誌曾如此評價銀幕上的德普。

　　即便他大部份的影片均票房平平，德普似乎也不太在意。事實上，他曾拒絕過《生死時速》、《秋日傳奇》、《夜訪吸血鬼》等熱門商業片的邀約。他只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選影片，而他的喜好往往又與叫座無關。直到2003年的《加勒比海盜》，兩者才完美地融合。影片上映後，在全球範圍內迅速席捲了6．5億美元的票房，德普也首次擠入片酬超過2000萬美元的男星行列。

　　不過，德普還是德普。在拍攝《加勒比海盜》期間，他很高興電影公司高層對他按照自己方式塑造的船長表示焦慮。事實上，最初高層對請德普來主演這樣一部投資浩大的商業片，頗有微辭。「如果他們不喜歡我的表演，可以開除我，但不可能改變我。」德普說道。

　　在全球最大的電影數據庫網站IMDB年度最受歡迎影星的評選中，德普自2004年起已連續5年蟬聯冠軍寶座。自《加勒比海盜》三部曲後，儘管德普依舊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選另類的角色——《查理的巧克力工廠》裡的怪叔叔、《理髮師陶德》裡的殺人狂，但他卻不可避免地成為了主流的熱點。只要是德普演的電影，總能引起人們的熱議和關注。甚至電影公司的高層，也不再把關德普對角色的塑造。

　　2005年在拍攝《查理的巧克力工廠》時，高層再也沒傳出對德普憂慮的聲音，這讓他很不習慣，甚至花了很長時間琢磨高層的沉默究竟是什麼意思。「老實說，我很擔心，」德普說道，「就好像有什麼地方出錯了，因為他們沒有對我發出警告。我想我是不是潛移默化地被改變了？」直到華納老闆阿蘭．霍恩後來承認，在最初的階段確實感到有些擔憂後，德普才放心下來。

　　蝮蛇夜店舊主人的「五毒生活」

　　在西好萊塢的日落大道上，有一家著名的夜總會——「蝮蛇夜店」(Viper Room)。作為好萊塢明星們聚集的場所，「蝮蛇夜店」一度是「酷」、「縱慾」、「混亂」的象徵。「在那裏，你能看到許多明星，你問他們要簽名，他們不一定會給你；但他們會和你舌吻。」外國媒體曾如此描述道。

　　約翰尼．德普，曾是「蝮蛇夜店」的合夥店主。而那時的他，也正似一條蝮蛇，不羈、燥熱和危險。12歲起，德普開始抽煙，然後吸毒、酗酒；13歲便和女人上床；15歲時，遭受了父母離婚的打擊；上學時，他曾因為對一位老師露屁股被勒令休學；他還曾用腳踹開上鎖的門，只為看看門裡是什麼。

　　對於那時的德普，搖滾歌手顯然比演員更酷。12歲時，德普在一家店裡為自己找到了「吉他老師」，他偷偷將一本吉他教程放進褲子口袋。「我就是通過那本書學的吉他。」德普回憶道。

　　後來，德普在佛羅里達組建了一支名叫「小孩」(The Kids)的樂隊，如願以償地當了主唱，也在娛樂圈賺到了第一桶金。然而，前往洛杉磯發展的歌手德普卻遭遇了失敗，在好友尼古拉斯．凱奇的介紹下，德普參加了一些試鏡。他的第一個角色是在1985年的《猛鬼街》中出演女主角的男友。

　　和同時代許多好萊塢男星一樣，德普沒怎麼讀過書、打過許多份零工，在沒有學過任何表演的情況下，靠著天賦和英俊的外表，陸續出現在一些電影中。1987年，一部當時的「動作偶像劇」《龍虎少年隊》，讓德普一舉成為了青少年的偶像。然而，銀幕外的他，可實在不是青少年的榜樣。

　　1993年，德普買下了「蝮蛇夜店」的部份股份。那一年，主演《不羈的天空》的偶像男星、德普的好友瑞弗．菲尼克斯因吸毒過量，猝死在「蝮蛇夜店」。德普並沒有引以為鑒，相反，報紙上經常可以見到他「High」過頭的笑話。在一架飛機上，他失常地對著周圍的乘客喊道：「我和動物做愛了！」惹得身邊的乘客問道：「哪一種？」而他宿醉後錄製的電話留言提醒，也成為當時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你好，約翰尼．德普出去了，出去了，出去了，出去了，出去了，出去了……」

　　大部份時間，德普都和當時最紅的美女「出去」約會：從雪琳．芬(《雙峰》)、詹妮弗．格雷(《辣身舞》)、薇諾拉．賴德(《剪刀手愛德華》)到超模凱特．莫斯。私生活總是和美女、酒精和毒品脫不開關係的德普，成為那個時代「不羈」的代名詞。《新聞週刊》曾說：「在好萊塢，也許沒有哪個演員像約翰尼．德普那樣，努力地去擺脫做一名影星。」當別的影星都乖乖照著經紀人的安排，說著事先準備好的話，盡一切可能保護自己健康的公共形象時，德普卻自顧自活著。

　　「其實，按照常規的道路，他早就比湯姆．克魯斯更紅了。」1990年德普主演的《哭泣寶貝》的導演約翰．沃特斯說道。

　　有趣的是，當年的好萊塢「壞小子」們，大多數都走向了演員生涯的下坡路：小羅伯特．唐尼深陷毒品(雖然這幾年又藉著《鋼鐵俠》反彈)，克里斯汀．史萊特(《斷箭》)的私生活遠比他的銀幕表演精彩。而「五毒俱全」的德普，在「惹是生非」的同時，用自己塑造的一個又一個另類角色，征服了觀眾。

　　小霍爾島上的「傑克船長」

　　2004年，德普變賣了自己在「蝮蛇夜店」的股份，徹底和從前那個「壞小子」的決裂。事實上，自1998年與現任妻子、法國歌手兼模特凡妮莎．帕拉迪絲一見鍾情，及一兒一女的陸續降臨，「無法被改變」的德普漸漸改變了，向一種更健康、更溫情的方向改變了。

　　曾經的癮君子，戒了毒，並規定自己一天最多抽3根煙。當年好友瑞弗．菲尼克斯因吸毒過量猝死「蝮蛇夜店」後，沒有讓他引以為戒，女兒莉莉．絡絲的出生，才讓德普真正擺脫了毒品。談起這點，德普無不溫馨地說道：「莉莉的誕生，不僅僅是發生在我身上最偉大的好事，它是唯一的。我給了她生命，她也拯救了我的生命。」

　　另外，這個向來不需要或不願穿著衣服睡覺的不羈男人，開始習慣穿睡衣了，「其實穿著睡衣挺舒服的」。賣了「蝮蛇夜店」後，他又破天荒地買下巴哈馬群島中一座45英畝的私人小島。這座小島成為了德普和家人單獨相處、緩解拍戲壓力的地方，同時，它也多少滿足了德普童年對《魯賓遜漂流記》的夢想。

　　「我從未見過如此純潔美麗的地方。你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脈搏降到每分鐘20下。這是完全的自由。在這裡，我們終於可以重拾簡樸的生活。」德普說道，「每當我對拍電影感到厭倦的時候，我會告訴自己冷靜。我至少可以到這裡來消失一段時間。」

　　德普的私人小島在地圖上的名字叫小霍爾島(Little Hall’s Pond Cay)。島上的一切，都被他賦予了個人的含義。小島的沙灘，是以他10歲女兒的名字命名──百合玫瑰沙灘(Lily Rose Beach)，而小島東岸，有一塊叫「希思之地」(以希思．萊傑命名)的潛水區域。德普在島上的主要交通工具和住宿地點，是一艘以他家庭成員名字首兩個字母組合命名的遊艇──「Vajoliroja」(妻子Vanessa Johnny,女兒Lily Rose，和他七歲大的兒子Jack)。

　　如今，「Vajoliroja」已經取代「蝮蛇夜店」，成為德普和朋友們聚集的場所。有時，他們會在船上一起看電影或是youtube上的視頻；有時，德普默記劇本的台詞，而一群朋友則陪著他一起看書。這讓「Vajoliroja」像是個漂流著的讀書俱樂部。

　　「理論上來說，在這裡的生活可能會延長人的生命。還是那句老話，錢不能買到快樂，但可以買到使你快樂的東西。」德普說道。如今，已經過了不惑之年的他，悠閒地做著自己的「傑克船長」。

　　「德普在他自己遊艇上的樣子，讓人聯想到查理．卓別林。他舉手投足間展現的人格魅力是如此真實。而他對所有的一切，也始終抱有無盡的好奇心。」《名利場》寫道。

來源:外灘畫報 選稿:王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