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7月13日訊】星期天,我有逛舊書攤的習慣,偶爾從別人棄若敝履的廢紙堆中找出一兩本寶貝,是一件歡樂的事情,我的許多歷史資料和舊版書,都是這樣來的。
我常逛的舊書店裡,主顧大至有幾類人。一類是我這樣以文字為生,偶爾想從廢紙中淘換出兩篇寫作材料的功利分子;也有退休了的老文化人,想從那些古舊的字紙中,找回一些往日的記憶;還有一類人,就是附近工地的打工仔,他們有的是給兒女買幾本舊書作為課外讀物,有的則是買點過期雜誌,在忙累之餘放在枕邊解解悶。這一代打工者,與他們的父輩不大一樣,他們大多是初高中畢業生,有閱讀需求。
在眾多的打工購書者中,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小徐(或曲),他在不遠的小區當保安,經常通宵守地下車庫,蹲在小玻璃籠子裡不能睡覺,長夜漫漫,又沒電視和電腦解悶,只好靠閱讀來打發時間。
小徐買的書,大多是五角一本的過期《微型小說選刊》《小小說選刊》或《雜文選刊》之類,偶爾也買一元或兩元的《收穫》和《十月》,大多是文學刊物,花上幾元錢,抱上厚厚的一撂,一臉美滋滋的表情。這微不足道的消費,可能是他工資的幾十分之一,他所在的小區屬一家小物管公司,效益不好,每個月六七百元錢的工資,有時還要拖欠,保安的流動性相當強,幾天或半月就有一換。
小徐是小區呆得最久的保安,離小區不遠的這家舊書店,至少是他不想跳槽的原因之一,他喜歡每天夜裡腳下緊偎著一個烤爐,對著一盞節能燈看書,不知不覺沉浸到另外的一個世界裡去的感覺。他喜歡合上書之後,看著遠方天際盡處慢慢漲起的光亮將最後一顆星星淹沒時的感覺,每當這個時候,他都覺各自己心中,有一股蠢蠢欲動的力量油然而生,令他有乘風飛去的願望。
作為一個寫作者,我明白他所說的那種感受,特別是他選中和喜愛的雜誌中,有一些上面有我的文字,雖然是幾年甚至十多年前的作品了,但虛榮心仍讓我有一絲小小的愉悅,特別是當我聽到別人說「你寫的那些弱勢群體,是不可能買你的書讀你的文字」的嘲笑,心情略感沮喪想改換筆頭去寫別的文字的時候。
和許多從事寫作的同行們一樣,在商品大潮洶湧而來,一切都以賣不賣得出為價值評判標準的時候,我有過迷茫與困惑,在自己的文字究竟應該是商品還是作品之間徘徊。這二者本來是不矛盾的,但過度的商業解讀,將文學作為資訊的衡量標準,正在使一些人陷入迷失中,他們也許永遠都回答不清楚,如果僅以關注度和點擊量以及眼球吸引度來論,陳冠希是否算得上世界上最好的攝影家?他們也更回答不了,放棄自己所堅守的理想和行業規則,每天捕風捉影地去追逐所謂的市場規律,是否如邯鄲學步中那個愚人,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前,已失去了自己所擁有的。
看著小徐抱著10年或更早之前的一堆舊雜誌樂呵呵離去的身影,我心中常常有一種幻覺,總覺得像他這樣的人雖是少數,但絕不是特例,作為高等動物,人除了要吃飯,睡覺之外,還需要娛樂與思考。心靈如同機器一般需要潤滑劑,當他們的溫飽逐漸解決之後,是一定要做點什麼想點什麼的,這,也許是我們每天忙著累著思考著的意義所在。@(//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