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從經濟狂想到政治狂想(上)

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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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4月7日訊】--毛澤東如何從「大躍進」轉向「世界革命」?

研究當代中國有兩大難題:一是難在揭示事實真相;二是難在給出合理解釋。以1958年到1961年的「大躍進」、「大饑荒」為例,現在回過頭來看,其間種種,無不令人覺得荒謬絕倫。但問題是,當時的人,包括中共各級幹部,也包括作為過來人的民眾,是什麼驅使他們如此行動?正因為當年發生的事匪夷所思,尤其是有關大饑荒的許多資料被當局蓄意銷毀,所剩資料殘缺不全,這就更需要有人對這些有限的資料給出合理解釋。從這一意義上來說,解釋的重要性無論怎樣估計都不過分。

一、「大躍進」的政治氛圍:吹牛浮誇蔚然成風

1、 為什麼說真話是錯,講假話成為時尚?

「大躍進」中的吹牛浮誇有當年的《人民日報》報道為證:土高爐日產千噸鋼鐵,一畝地打出萬斤糧食,……牛皮一個比一個吹得大。其實,當時連很多小孩子也知道有些「衛星」是假的;奇怪的是,多數成年人並不認為那是錯的。「文革」中揭發出的「三反言論」中,有不少是對「三面紅旗」、「 三年困難時期」(官方對大饑荒的稱呼)的批評,比如有人講「困難時期」他見到過餓死人。許多過來人都知道這些是真話,但仍然把這些話視為「三反言論」,認為說話的人「思想反動」,至少是「思想落後」。那個時代讓人回想起來就是如此不可思議:明知某句話是謊言,但不認為它錯;明知某句話說的是事實,但卻不認為它對。「下面」對「上面」說假話,「上面」也對「下面」說假話,但上下兩方都不覺得自己被欺騙,彼此都明白對方在說假話,但都沒有負罪感,而是心安理得,甚至理直氣壯。要是有人說了真話,也明知人家說的是真話,說假話的人不但不慚愧,反而去責怪說真話的人,似乎說真話是錯的,而講假話反倒是對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三年前,美國出了本哲學小冊子On Bullshit,暢銷一時。bullshit一詞,可譯成廢話、扯淡、吹牛、誇誇其談等等。這裡姑且譯成吹牛。這本書很有趣的一點是對撒謊與吹牛的區分。作者哈里·G·法蘭克福(Harry G. Frankfurt)指出,撒謊和吹牛都是不真實的言語,但兩者性質其實不同。撒謊的目的是讓對方誤以為他說的是真實的,這表明撒謊者對真實的態度是嚴肅認真的,他很在意真與假的區別;吹牛則不然,吹牛者根本不在乎真假。謊言的問題是不真,是蓄意欺騙;吹牛的問題是不能當真,是當不得真。一般人在道德上都對撒謊很反感,但對吹牛則比較寬容。然而,就影響效力而言,吹牛造成的後果比撒謊更嚴重,因為吹牛是使真實失去意義,因此是真實的更大的敵人。

「大躍進」時期的浮誇風和毛澤東提出的「兩本帳」大有關聯。在1958年1月寫的《工作方法六十條》裡,毛要求各級領導對經濟指標採取「兩本帳」的做法:「中央兩本帳,一本是必成的計劃,這一本公佈;第二本是期望完成的計劃,這一本不公佈。地方也有兩本帳。地方的第一本就是中央的第二本,這在地方必須完成的;第二本在地方是期望完成的。評比以中央的第二本帳為基礎。」按照「兩本帳」制度,上一級的「期望完成帳」是下一級的「必須完成帳」,這樣一級一級下來,層層加碼,等到了基層,基層的計劃指標勢必大大高於中央的第一本帳即中央的實際要求。這等於是鼓勵、乃至規定下面的人製造高指標,而這種高指標可以是虛的,完不成也不要緊。

那麼,毛提出「兩本帳」的用意是什麼呢?說來也很簡單。為了「大躍進」,毛想出了幾個辦法,其中之一是提高公有化程度。按照毛所理解的馬克思主義,既然公有制比私有制能創造更多的生產力,那麼公有化程度越高,就越能促進生產力的發展。所以他積極鼓吹「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另一個辦法就是讓人們加班加點多幹活,高投入自然會有高產出。怎樣才能讓人們多幹活呢?那就是給人們定出高指標逼他們超時勞動。1958年3月的中共「成都會議」期間,毛有時在附近農村轉悠,發現這裡茶鋪多,趕場多,人們的日子過得很閒散。毛對此很不滿意,覺得有必要找條鞭子趕一趕。乍一看去,毛的高指標想法似乎並不違背常情。人們習慣於把訂規劃當作表達意願、期望,用以激勵和鞭策自己的方法,所以指標要定得高一些。如果說,「法乎其上,得乎其中;法乎其中,得乎其下」,那麼要「得乎其上」豈不是就該「法乎上上」嗎?但問題是,高指標也還要有個限度。如果指標定得太高了,明顯達不到,指標就失去意義了。可以想見,在「大躍進」的初期,還有人在定指標時多少考慮到可能性,不肯把指標定得太高,但必定會有人投上級所好,完全不顧可能性,把指標定得非常高,而上級則一定對後一種人大加表彰。上級並非不知道下面定出的高指標超出實際,但他們並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下級的態度和決心,下級越是把指標定得高,越能顯示他對 「大躍進」的態度積極、決心大,這樣的下級便受到上級的表彰。這樣就把中共口頭標榜的那點實事求是之意排除得乾乾淨淨,由此便引出一輪又一輪的吹牛皮競賽。

儘管在吹牛皮競賽中,人們仍然是在講指標、講數字,但語言的性質卻發生了改變。人們本來還在乎指標有無實現的可能性,也就是還在乎(數字的)真假,一旦定指標變成了吹牛皮競賽,真假就變得不重要了。這與一般的撒謊不同。提出高指標的人知道自己說的話不是真實的,但他不認為自己在撒謊,因為他的目的不在於實事求是地提出生產指標,而是借此表達自己對「大躍進」的積極態度和無比決心。聽話者理解說話者的意圖,所以他也不認為對方在撒謊欺騙。他只是深感對方忠心可嘉,所以要對說話者予以表彰。這是一種雙方心領神會的默契。如此便造成了上文提到的那種奇怪的局面:上上下下都在豪情滿懷、理直氣壯地說假話,但雙方都不認為彼此在互相欺騙。這時誰要是說真話把指標定得低,反而會受到一致的譴責,說他「右傾保守」--這再次證明他們並不計較話的真假,而只是計較說話者的政治態度。這就是「大躍進」期間的政治氛圍。

2、說謊者陷入謊言的牢籠無法自拔

到了1958年的收割季節,各地爭相「放衛星」,吹牛皮更上層樓。如果說,定高指標還只是空口說大話,那麼「放衛星」就是明顯的集體造假了。東夫在《麥苗青菜花黃--大饑荒川西紀事》一書裡寫道:1958年7月,毛澤東視察過的「紅光社」首先放出一顆早稻畝產3,725斤的「衛星 」,登上了《四川日報》。鄰近的「和平社」不服氣,幹部連夜開會,決定第二天就放一個更高的「衛星」把「紅光」壓下去。「和平社」的幹部說,「紅光」的3 千多斤,不說都曉得是假的,他們都假得來,我們未必假不來。接下來便是一場你追我趕、龍爭虎鬥,一直到放出畝產萬斤的「特大衛星」。[1]所謂的畝產萬斤,其實不過是把附近稻田的谷子割下來都堆到一塊田里湊數而已。

當時就沒有幹部敢站出來講真話麼?當然有,而且還不少,但是上面一手遮天,硬把說真話的聲音壓下去。例如四川的李井泉(中央政治局委員、省委第一書記)就不斷打擊說真話的聲音。那麼,李井泉本人真的相信有萬斤田嗎?正如東夫所言,「也許任何一個當時有可能對他提出這個問題的人,都很難得到正面的回答。」因為,對李井泉來說,「萬斤田是個政治問題,而不是實際問題;不是真假有無的問題,而是該不該宣傳的問題。對那些信誓旦旦吹牛撒謊的人,他看重的是他們的積極性,根本沒有想過要追究是否真有其事。」[2]在一次會議上,李井泉對一位質疑萬斤田的溫江地委幹部大發雷霆說:「誰不相信水稻一萬斤,誰就不是共產黨!」「畝產一萬斤,是共產黨的領導嘛!你不相信,你的黨性哪裡去了?你居心不良!」旁邊另一位溫江地委幹部嚇壞了,趕忙問李井泉,我們地委需不需要作檢討。「李沒好氣的說『不要』。在稍微平靜了一下以後,他竟又冒出這樣的話:『沒有一萬,也有五、六千嘛,這是群眾的積極性嘛……』」[3]這真是一語洩露天機。原來李井泉也不相信萬斤田。其實,毛澤東本人倒是講得更明白些。他說:「放衛星好,放了許多假衛星,還要放的。大放假衛星,有極大好處,無假哪裡來真?有假衛星,才有真衛星。」毛這話在道理上根本不通,但他主張「放衛星」不必問真假的意思卻躍然紙上。這一點當時很多農民都看穿了。他們說:「國民黨時候瞞上不瞞下,現在是瞞下不瞞上,搞假衛星上面是通了的……」[4]李井泉們的邏輯無非是:放衛星表現了群眾的積極性,就算數字有誇大也沒什麼關係,總是增產了嘛;你非要去查個一清二楚,不是別有用心是什麼?

一畝地打多少斤糧食,這本來是純粹的事實問題。然而共產黨卻把它變成對「大躍進」、對共產黨領導是否信任的政治立場問題。產量報得越高,越證明你擁護「大躍進」、擁護共產黨;哪怕數字虛假,起碼政治態度是沒有問題的。產量報低了,那就是否定「大躍進」、否定黨的領導,政治立場便大有問題了。人們並不在乎事實是否真實,而只在乎忠不忠。在這種政治文化中浸染久了,也就習慣了用這種方式去思考、去判斷,所以才會出現說假話反而是對的、是革命的,說真話反而是錯的、是反動的荒唐局面。

更糟糕的是,浮誇蔚然成風後,連說假話者自己都開始相信自己的假話了。當時毛澤東曾在中央的會議上煞有介事地提出:全國糧食這麼多,吃都吃不完,怎麼辦好呢。許多地方領導也大力鼓勵人們敞開肚皮吃飯,似乎真有無窮無盡的糧食在那裡等著受用。然而,持之以恆地說假話,最後終究會把說假話者自己也給折騰糊塗。真是假的標準,假卻不是真的標準。從浮誇的數字中是得不出真實判斷的,誰也不知道別人的浮誇造假程度到底是多大,當然就無法瞭解事實上「大躍進」前兩年的真實收穫數字。據凌志軍介紹,食品短缺是從1958年12月開始的,政治局起初並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雖然對豐收的數字懷有疑慮,但以為只要把這些數字降低10%,就足以反映實情了;等到後來他們知道實情後大吃一驚,原來糧食的實際產量遠遠不是上報公佈的數字,也不是低 10%,而是少90%![5]

3、中共的政治天平:「形象」比真實重要

民以食為天,人命關天。按理說,在沒飯吃和餓死人的問題上,當局最沒有理由封鎖消息說假話。確實,人面對事實的態度具有某種傾向性,符合自己利益的就宣揚誇張,不符合自己利益的就掩飾否認。但唯有在一黨專制之下,在一黨壟斷權力、壟斷信息的情況下,這種傾向才會被推向極端,造成特別嚴重的惡果。按照毛澤東的思維邏輯,真話假話不重要,重要的是肯定「大躍進」還是否定「大躍進」,而這種肯定與否定又關係到毛澤東個人的政治形象與威望,因而特別敏感。不久前讀到楊繼繩先生「就《墓碑--中國六十年代大饑荒紀實》答客問」。其中有兩個問題很值得思考。一個問題是:「你這本書揭露了中國一段黑暗歷史,展現了一段痛心的悲劇,你這樣做是否影響國家形象,是不是有違你的初衷?」另一個問題是:「你是一位中國共產黨的老黨員,有人說,你這本書有損中國共產黨的形象,是給中國共產黨抹黑,你怎樣回應這個指摘?」[6]這兩個問題很有「中國特色」。至今不少人在評價別人的文章或著作時,首先關心的仍然不是別人講的是否符合事實,而是講出這些事實是否影響國家和共產黨的形象。其暗含的前提是:只要你是為黨國歌功頌德,哪怕是撒謊吹牛也值得嘉許,起碼是可以原諒的;反過來,如果你是揭露缺點錯誤,哪怕你說的是100%的事實,你還是難脫損害「中國形象」、給「黨與中華民族」抹黑的可怕嫌疑。在這裡,「 形象」二字尤其值得玩味。所謂「形象」,不是事物本身而只是事物的外觀。上面那兩問表明一點:按照中共的認知,在黨和國家的政治天平上,形象比事實遠為重要;作為中共黨員,有責任替黨國的罪錯塗脂抹粉,違者便有「反共反華」之嫌疑。問題是,靠假話謊言來維持的「形象」能持久嗎,「黨和國家」捨此別無改善形象的途徑了?這是個在中國到今天也未得到解答的大問題。

二、「大躍進」為何成了「大躍退」?

人類社會總會有一些貪婪而又急功近利之徒,好用殺雞取蛋、竭澤而漁的辦法謀求利益。比如秦始皇修長城、隋煬帝鑿運河,不惜人力物力,強迫人民服苦役,最後總算完成了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很難完成的宏偉工程。可是,毛澤東與這兩位皇帝不同,他發動的「大躍進」不過是經濟狂想,因此收穫的也是苦果,毫無成就可言。如前所述,毛為各省定出高指標,目的是造成巨大的壓力,迫使人民多勞動,從而實現高產出。在毛的壓力之下,「大躍進」期間,國人投入的勞力之多、消耗的資源之巨實在駭人聽聞,但取得的建設成就卻少得可憐,更多的後果是破壞,非但沒有達到增產的效果,反而導致嚴重的減產。在耗費了巨大的人力和資源之後,「大躍進」反而成了「大躍退」,大建設反而成了大破壞。這在人類歷史上堪稱絕無僅有。

為什麼會產生如此後果?借用官方的說法,這是因為「瞎指揮」與「強迫命令」。譬如在收割季節,全體青壯男勞力都被派去「大煉鋼鐵」,致使成熟的莊稼大片大片地爛在地裡;過度深耕,把熟土翻到了下面,把生土翻到上面;密植密到不透氣,秧苗都給悶死了,……如此等等怎能不減產?不少人事後總結教訓說,不能用群眾運動的辦法,靠「大轟大嗡」來搞經濟搞生產。這話說得也不錯。不過我以為,這都還講得不夠深入或不夠清楚。我認為,在「大躍進」期間,流行一種特殊的競爭,曰社會主義勞動競賽。正是這種特殊的競爭導致了前所未有的破壞性後果。

現在我們都知道,毛時代的計劃經濟體制有一根本弊端,由於人們付出的勞動和個人收益沒有相關性,勞動者缺少努力勞動的誘因。為了讓人們努力幹活,共產黨採取了兩種辦法,一是加強對勞動者的管制,實行嚴格的勞動紀律,包括以階級鬥爭的名義對所謂不好好幹活的人進行懲罰。這種辦法在 「大躍進」期間被大量採用,對勞動者常常如同對待奴隸。但是,20世紀的勞動者畢竟不是奴隸,因此強迫手段總有它的可應用限度。所以共產黨還要靠其它辦法刺激人們的勞動積極性,「社會主義勞動競賽」便應運而生。這種競賽不同於資本主義社會的競爭,不是給努力工作的人物質刺激,而是利用人的榮譽感和羞恥感,以及爭強好勝、不甘落後的心理,刺激人們的勞動積極性,把生產勞動變得像體育競賽。乍一看去,在生產勞動中引入競賽機制並無不妥,偶一為之也常有正面功效。但問題是,如果把生產勞動搞得如同體育競賽,那就會造成極大的弊端。必須看到,生產勞動和體育競賽畢竟不是一回事。體育競賽不只是為了促進人們的身體健康,而且它還具有獨立的價值和意義。在體育競賽中,人們通過對力量、技巧、耐力和勇猛的展示,使自己的活動成為一種藝術品,並借助激烈的競爭表現出不屈不撓、奪取勝利的英雄氣概。體育競賽本身是有價值的,有意義的。生產勞動卻不然,人們不是為了生產而生產。生產勞動只是為了製造出人們需要的物質產品,從而滿足人們的生活需要,生產勞動沒有獨立的價值和意義。體育競賽本來就是給人看的,如果它讓人們看得興奮,看得激動,賞心悅目,那就是它的成功。為達此目的而消耗的人力和物力也是必須的,值得的。生產勞動則不然。生產勞動的目的並非展示,而是要以最小的成本獲取最大的收益。「大躍進」中的勞動競賽只是一味地營造熱氣騰騰、幹勁沖天的宏偉場面,大家爭相為營造這樣的場面而你追我趕,既不計成本(人力和資源成本),也不管收益。這就把事情整個搞反了。這就有可能比奴隸勞動還糟糕。因為奴隸主迫使奴隸勞動,圖的是奴隸生產的產品和服務,而不是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那樣不計後果地圖個熱鬧好看。

共產黨搞「大躍進」,動用全部行政力量和宣傳機器在各行各業大力推行勞動競賽,誰幹勁越大越積極,誰就受到表彰,戴紅花、上紅榜,評先進、評模範,登報紙、上廣播、發照片,風光一時;誰幹勁不大、積極性不高,誰就挨批評、受羞辱,說他是落後分子,「插白旗」,譏諷他是「烏龜蝸牛 」,「老牛破車」,連小孩子都瞧不起,有的「落後分子」還要受處罰。於是,很多幹部和積極分子們就帶領或強迫大家在「比幹勁」上競爭起來:你那裡白天干一整天不休息,我這裡就白天幹完了晚上接著干、挑燈夜戰;你那裡奮戰3晝夜,我這裡就奮戰5晝夜7晝夜;你耕得深我耕得更深,你栽得密我栽得更密;你砍了1 千棵樹去煉鋼,我就砍2千棵,直到砍光為止。楊繼繩在《墓碑》裡寫道:有的縣委負責人晚上站在山頂上看各個公社的幹勁,看到哪裡火把最多,就認為哪裡幹勁大,不問勞動效果如何,第二天就在全縣廣播上表揚。[7]於是幹勁本身成了競爭的目的與評價的標準,而經濟效益和最終成果則被置之腦後,以至於被犧牲被捨棄。經濟變成了政治,所以它自然就不經濟了。當億萬人民被鼓動或被強迫從事這種不計成本、不管收益的幹勁比賽時,「大躍進」自身就變成了經濟「大躍退」,大建設也就演變成大破壞了。 【未完】

--原載:《當代中國研究》,200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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