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革命結束到今天已經20多年了。在中國人的心目裡,那場慘絕人寰的浩劫已經被逐漸淡忘,這並不應該責怪那些今天30~40歲的一代人,文革發動的時候他們才出生,或者還沒有出生,今天,當他們坐在出版社編輯部的辦公室裡,看著那些當年紅得發紫、而在過去的20年被人們遺忘的人物的回憶錄時,他們覺得好奇,覺得有轟動效應,於是,像姚文元、王力、戚本禹、謝靜宜、徐景賢……等等的名字又開始出現在書市、互聯網或者電視節目上,其中一位最令人噁心的女士是章含之。
這些年,章含之就她和喬冠華的婚姻寫下了不知道多少文字,口口聲聲訴說她的喬冠華的愛情有多麼的可貴和忠貞,對喬冠華在文革後的處境表示了強烈的不滿,章含之至今還不敢說,喬冠華的被處理是冤案!但是,她的所有談論關於她和喬冠華關係的書籍和文字,都明顯地表露這個意願。
關於對喬冠華的處理到底是不是冤案,就像當年對四人幫的處理是不是合法,自有史學家來論證。我在這裡想談的是,章含之故意掩蓋了她和喬冠華關係中最重要的一部份內容,也就是導致了喬冠華後來淪為四人幫同黨的原因:沒有章含之做引路人,喬冠華可能還不會陷在四人幫的幫圍子那麼深。在文化大革命中,對四人幫的鬥爭中,章含之不僅自己站在了四人幫一邊,而且把喬冠華拉下了水。
回顧文化大革命的歷史,我們要感謝原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的高文謙先生最近出版的《晚年周恩來》。在這部著作中,作者在收集大量史料的前提下,客觀地揭示出了文革當中毛澤東和周恩來的關係,把文革歷史當中一個始終被掩蓋、被篡改的事實基本澄清了,那就是周恩來是毛澤東最後一個政治鬥爭的犧牲品,所謂的批林批孔和後來的評《水滸》,就是針對周恩來的。這是公開在全中國老百姓面前的政治鬥爭,在批周這一點上,文革中和文革後的官方輿論界一直是猶抱琵琶半遮面,不敢點穿﹔而事實上在1973~1976年前後黨內上層(省軍級以上),毛澤東對周恩來的嚴厲批判早已是白紙黑字寫在中共中央文件上面。批周的高峰是1973年年底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這次會議在中共黨史上是一個謎,因為在四人幫被粉碎之後,這次以批周為主題的會議的記錄,根據周恩來遺孀鄧穎超的要求,全部銷毀了。鄧穎超的這個做法很合乎周恩來的為人。儘管從文件上已經很難查到與會者的發言記錄,但是關於這次會議還是有不少記載和回憶。《晚年周恩來》對這次會議有詳盡的論述。除此之外,還有周恩來的侄女周秉德撰寫的?《我的伯父周恩來》也從側面涉及到了這個會議。周秉德寫道:
沒過兩天,游泳池(註:毛澤東處)傳來話,政治局會議多加幾把椅子,外事口多出幾個人(請注意這裡),一塊兒討論討論。但是這次會議已經發生了帶根本性的變化:過去凡是研究外事口事的政治局會議都是伯伯主持,這次明確指定王洪文主持會議。很明顯,伯伯已經被置在了受審席上。
會議在人民大會堂東大廳召開。輪流在外等候的張樹迎(周恩來的保健醫生)和高振普(周恩來的衛士)明顯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原來開政治局會,都是總理第一個到會議廳,看看會場的佈置情況,最後一個離開會場,與會場的服務員聊會兒家常。這次則不同,是會場都坐好了,才讓總理進去﹔會議結束,第一個讓總理出來,可會議還繼續進行,是已經下一次怎麼繼續批判。
有一次會議開得很長,伯伯該吃治療心臟病的藥了,張樹迎管不了什麼規定了,他拿著藥推門走進會場,會場裡的緊張氣氛一下把他的心揪緊了:真難以置信和忍受,總理單獨坐在大廳的一個角上,前面擱個茶几,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中。其它人圍成一個圈,完全是一個批鬥的架勢。雖只聽了隻言半句發言,張樹迎便血向上湧,心臟砰砰亂跳,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卻又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乎眾口一致,聲色俱厲,都在批總理和葉劍英喪權辱國、投降主義,迫不亟待搶班奪權?!江青、姚文元還提出這是?第十一次路線鬥爭。
根據《周恩來年譜》記載,這次政治局會議之後,毛澤東對會議的評價是會議開得好。在這次會議上,喬冠華是作為外事口的代表,對周恩來進行重點批判的人物。現在的人很難理解,喬冠華是中國共產黨內,由周恩來一手培養和提拔起來的職業外交家,他怎麼樣會成為批判周恩來,後來又墮落為四人幫內定內閣的副總理兼外交部長。這是關於喬冠華一生道路的重要轉折點,也是在章含之介入之後喬冠華生活發生的變化。
章含之是一位通天的人物。她曾經是毛澤東的英文教師。毛澤東自己有英文秘書林克,何以又要聘請一位當時只有20多歲的章含之作為英文教師,這只有毛澤東和章含之知道了。文革後期。外交部有一批小姐,她們是王海蓉、唐聞生、羅旭等,當然,章含之也是其中非常活躍的一位,她們利用毛澤東接見外賓的機會,可以隨時向毛澤東進言,在當時極不正常的政治生活氛圍下,擔當了一些很不光彩的角色。而章含之憑藉著曾經是毛澤東英文老師的頭銜,和毛澤東的關係更加密切,以至於毛澤東想把章含之派到加拿大去當大使,而拆散她的喬冠華之間的關係。
喬冠華儘管當時已經是外交部的副部長,但是還沒有走進到中南海的圈子裡面,或者說,還置身於當時最高層的政治鬥爭之外。但是自從章含之走進了他的生活,從此喬冠華就隨同章含之陷入到一股暗流當中不能自拔。
章含之在她的《跨過厚厚的大紅門》一書中,輕描淡寫地談到了1973年批週會議,並且後悔沒有為周恩來講句公正話。事實上,她和喬冠華豈止是沒有講句公正話,他們是被毛澤東從外事口搬來的轟擊周恩來的重炮。從此,喬冠華通過章含之成為毛澤東打擊周恩來的一門重型武器。
章含之在書中寫道,喬冠華為他在這次政治局會議批周的發言很後悔,曾經在1975年見到周恩來時當面向周恩來道歉,據章含之記述,周恩來對喬冠華表示了諒解。但是同樣的場合,周恩來在1975年在305醫院接見羅馬尼亞黨中央書記,這是他最後一次接見外賓。接見結束之後,醫生護士和在場的工作人員要求和周恩來合影留念,周恩來同意了﹔合影之後,周恩來向眾人說:我希望你們當中的人不要在我死了之後在我的臉上劃叉子。當時所有的人都大為吃驚。喬冠華是當時參加合影留念的人物之一。
誠如章含之書中所寫,毛澤東事實上對喬冠華一直不滿意,冠冕堂皇的說法是政治上?右傾,因此喬冠華一度向左派靠攏,而最終喬冠華和章含之明白,為什麼毛澤東對喬冠華不感冒﹔這使得已經結為夫婦的喬冠華和章含之逐漸脫離王唐兩位小姐,試圖在毛澤東身體狀況日益惡化的情況下,和江青、張春橋等走近,最終進入江張內閣的班底。章含之著書從來不談這個重要的歷史事實:喬冠華為什麼被四人幫選為副總理,又為什麼在四人幫倒台後被撤職,章含之自己為什麼被立案審查。按照章含之的說法,似乎是粉碎四人幫以後的中共中央無緣無故冤屈了喬冠華,撤銷了喬冠華的職務,而對她自己被項目組審查一事更是諱謨如深,隻字不提;她章含之和喬冠華不僅不是四人幫的隨從,反而倒是四人幫的受害者。
其實,歷史就是歷史,並沒有隱瞞的必要。無論是喬冠華還是章含之,不過都是被毛澤東掌上玩弄的小棋子。現在回過來看那段歷史,他們都是犧牲品。需要現代人警惕的是這些章含之現象、徐景賢現象的出現,反映了中國對文化大革命的反思是極為不徹底的。中國不僅沒有建立起文革博物館,反倒是這些當年的打手可以靠編造歪曲歷史的歷史,大賺其錢。周恩來九泉之下何以能夠瞑目,張志新烈士的獻血豈不是白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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