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心要創造一個暢所欲言的文化,讓官兵都能放心的對我說:「艦長,你想過這種方式嗎?」或者是:「艦長,我覺得有點不妥……」甚至:「艦長,我覺得你可能犯了大錯,因為……」因為只會聽命的員工是組織的病因,帶有潛在的危險。
在我的軍旅生涯中,看過許多上司不鼓勵基層人員提出看法和貢獻他們的所能。在我曾經服役過的軍艦來了一位新副艦長,他非常有才華,我們都願意在他的領導下共赴戰場;但他有個很大的缺點,就是不願接受任何人的建議,他總是以為掌握了全盤狀況。
有一天清晨5點30分,起床號還未響起,他就在甲板上發號施令,要進行落水意外的搶救訓練。這種訓練非常重要,主要是測試官兵協調搶救的能力,可能是營救一名落海的飛行人員、幫助其他的船隻脫離困境,或是拯救在惡劣氣候中落水的官兵。
如果要順利把落水人員安全救起,除了每個人都具備熟練的駕船技術外,還要配合甲板上軍官的精確指引,救生艇才能駛達落水的目標。這是一項很好的訓練,如果一切順利,可以大大的提振艦上官兵的士氣──這項訓練不僅可以增進他(她)的技能,也要讓他們相信,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幸落水,同僚也會全力以赴把他們拯救起來。
這位副艦長熱心的選擇在起床號響起前發布緊急集合,把所有人從睡夢中挖起。這作法無可厚非,而且這不過是加州外海安全水域的一項訓練而已。
但身為航空母艦戰鬥群的一員,參加實際的潛艦搜查時,我們會在船尾拉著一條長約六百英呎的纜繩,並在纜繩裝上誘騙裝置。如此一來,當敵人的潛艦向我們發射魚雷,我們就能啟用誘騙裝置上的干擾器,去誤導敵人的魚雷方向。
問題是,纜繩因裝上誘騙裝置,令軍艦無法一次性進行一百八十度的轉向,因為纜繩會跟著螺旋槳旋轉,攪在一起後被扯斷。但落水拯救訓練的節奏非常緊湊,一開始軍艦必須迴轉一圈,回到原來的位置。很顯然,有些事情必須有所取捨。
當時,我駐守戰鬥訊息中心,一聽到訓練馬上要開始,我請求副艦長給我十五分鐘收起裝有誘騙裝置的纜繩。但他希望訓練不要中斷。隨即我看到海上漂起一具假人,警笛發出六響短促的笛音,警示有人落海。
軍艦的四具引擎同時啟動達到最高的馬力,軍艦急劇轉向。眼見就要攪到誘騙裝置的纜繩,我立即用公共廣播系統,連續向副艦長發出三次警訊。
「收起纜繩,收起纜繩,但訓練不要中斷。」他大聲喊著。但收起纜繩至少需時十五分鐘,而訓練過程只有短短四分鐘。當我第三次向他警告時,副艦長回應道:「別再說了,我知道狀況,把纜繩收起來!」
訓練過程相當成功,但總值五萬美元的纜繩卻成了犧牲品。再者,更換纜繩需時三個月,期間若不幸遭受魚雷攻擊,軍艦就無法有效干擾魚雷的方向。簡單言之,我們應該互相協同合作,不應自以為是。
但時至今日,部門間的協同合作和管理者的傾聽技巧,仍有很大的改進空間。不久前,一艘日本漁船在檀香山海域被美國海軍格林威治號(USS Greeneville)潛艦撞沈的慘劇,就是一個例證,而這不過是眾多類似意外的其中一樁而已。
應該有人預測到危險,卻因為各種原因而選擇沉默。隨著事件深入調查,我讀到《紐約時報》的一篇評論:格林威治號的水兵「太尊敬指揮官而不去質疑他的判斷。」如果是這種尊敬的話,那根本毫無意義。
在你的組織中,需要有人能夠拍一下你的肩膀,告訴你:「這是最好的方法嗎?」、「慢一點」、「這樣如何?」或者「這樣會不會傷害和危害到他人?」
歷史上有無數的意外事件,都是起因於艦長或管理者,在工作場所營造出一種「壓制」的氣氛,而那些可以防止事故發生的下屬選擇沉默所導致。
即不情願發出意見,但以我的管理經驗而言,無論何種組織,一個質疑的組織文化,目的是為了對決策進行再三的審視。
讓你的部屬感受到他們能暢所欲言。如果艦長穿著國王的新衣,他們應該要直言不諱。事實就是事實,應該正視其存在,而不是忽略它。
沒錯,雖然坦誠的文化會增加領導者的工作難度,而且相當難建立。但依我的經驗,如果有人能拍一下指揮官的肩膀,並建言:「我們不能為了追趕進度,而選擇一條險路。」或許,格林威治號的慘劇就能避免了。
當一個組織的領導者或經理人的舉止,好像他們處在高高在上時;當他們不理會部屬的意見而獨斷的進行決策時;當他不能接受別人的質疑時,這種組織將步向災難。
但值得慶幸的是,只要願意,每個領導者都有能力避免災難發生。機不可失,失不可得,只要及時把握,就能遠離後悔。@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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