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9月22日訊】(大紀元記者王文旭編譯報導)2006年11月1日,中國總理溫家寶簽署了第477號國務院令,公佈《北京奧運會及其籌備期間外國記者在華採訪規定》。根據這項規定,自2007年1月1日至2008年10月17日之間,「外國記者在華採訪,只需徵得被採訪單位和個人的同意。」(第六條)。這項「到期作廢」 的規定曾被國際奧委會標榜成「一種進步」。
奧運期間,數以萬計的外國記者來到中國,除了追蹤體育賽事的體育記者外,也有一部份新聞記者希望前往北京以外的城市,瞭解這個國家的真實生活。當他們試圖這樣去做的時候,他們發現,即使在奧運這個特殊的時間段裡,中國的現實和中共宣傳之間的距離和以往一樣的遙遠。
德國《南德意志報》的駐京記者包克(Henrik Bork)原打算在殘奧會期間寫一篇有關中國殘疾人生活的報導。在兩天的時間裏,他從北京飛到四川,再從四川飛到合肥,五個採訪計劃在中國安全部門的「關照」下相繼流產。《南德意志報》9月15日刊登了包克的採訪調查工作記錄。用包克的話說:這篇文字「記錄了一次失敗的採訪調查」,同時也是對中國當局限制新聞自由「違信背約的記錄」。
一、由熱變冷的中國同行
9月10日是殘奧會開幕後的第五天。這天上午10點,《南德報》的駐京記者包克在《達州晚報》上讀到一篇有關中國農村殘疾人的艱難生活的報導。記者隨即撥通了《達州晚報》的電話,該報一位中國記者表示願意陪伴這位外國同行到鄉村實地走訪。「咱們記者是一家人」,中國記者在電話中非常友好地說,「您只管來。」
下午3點,包克乘坐的飛機降落在達州機場。達州是一個擁有600萬人口的工業城市。在達州晚報社的門口,他見到了等在那裏的那位中國同行。這位中國記者神情緊張地說:「現在有點麻煩」,他告訴德國記者必須先去對外宣傳辦公室和外事辦公室登記。包克抬出了《北京奧運會及其籌備期間外國記者在華採訪規定》,他說:「現在只要被採訪者同意,外國記者就可就可以採訪」。中國記者為難地回答:「現在特別嚴」,然後就客氣地告別而去。包克知道,去對外宣傳辦登記之後,只能在有官員在場的情況下採訪,這樣取得的素材幾乎沒用,因為很多中國人會不敢說話。
二、沉默的殘疾人救助者
晚上8點半,在乘出租車去機場的途中,包克突然想起了重慶忠縣的陳玉英。陳玉英自己身有殘疾,但一直在幫助其他的殘疾人。包克撥通了陳玉英所在的民間組織的電話,問她能否接受採訪。陳玉英回答說,要考慮一下再作答覆。過了不久,陳玉英打回電話說,很遺憾,她眼下不能接受採訪,但是沒有解釋原因就掛斷了電話。
三、深夜來電的出租司機
「你怎麼不去我們村看看?」聽到他們通話內容的出租車司機問德國記者,「我們村裡有兩個殘疾人,根本沒有政府救濟。他們過得很慘。我可以開車拉你去。」包克於是立即改變了回京計劃,讓司機掉轉車頭,返回城裡,並在華夏大酒店訂了房間。他們約在次日一早8點去那個村子。
深夜1點,包克所住的華夏大酒店1308房間的電話突然響起。包克接起電話,聽筒裡傳來的是那位出租車司機的聲音。他吞吞吐吐地說,不能載記者去他們村子採訪殘疾人了。村支書已經找他母親談了話。司機不願意說是從哪裏得到的包克旅館房間的電話號碼。更讓包克費解的是,那位村支書怎麼這麼快就得了他要去採訪的消息。
四、遲到的「六四」傷殘者
次日(9月11日)一早,包克一邊吃著餛飩,一邊給一位叫方政的殘疾人運動員打電話。方政不久前曾接受過他的採訪。方政告訴他,他認識一位農村的殘疾人。這是一個失去雙臂的年輕人,曾經被視作泳壇新秀,在一個殘疾人游泳隊呆過。因為成績還是差了一點,離開了游泳隊。現在他只好回到村裡放羊。這位殘疾人的家人在電話裡答應接受採訪。方政也答應一同來。於是包克決定動身去安徽合肥。
下午3點,方政走進了和平國際大酒店的大廳,比約定時間晚了一個小時。他告訴包克:「你還在飛機上的時候,警察把我叫去問話。」警察對他們的計劃瞭如指掌。他們告訴方政,如果不想有「麻煩」,就最好不要陪著德國記者去採訪。包克明白,這是一個直言不諱的讓他放棄調查的威脅。他知道,方政敢把自己受到威脅的事說出來已經很不一般。大多數中國人都會像那位出租車司機一樣,僅僅在電話裡嘟囔幾句「對不起」而已。方政已經習慣了跟國安和警察打交道。他的雙腿在八九年的天安門大屠殺中被一輛坦克軋斷。1992 年3月他曾經代表北京地區參加了在廣州舉行的第三屆全國殘疾人運動會,取得兩項冠軍。1994年北京舉辦遠東及南太平洋地區殘疾人運動會,他理應在全國選撥之列代表中國參加這一國際比賽,後因他是「六.四」慘案的傷殘者,被取消了參加比賽的資格。
很明顯,包克的電話一直在被監聽。包克寫道,在這種情況下,不顧一切去村子採訪那位殘疾人運動員是不負責任的作法。等記者坐了四個小時的車到達那個村子的時候,那位年輕的殘疾運動員可能早就「出門,不知道到甚麼地方去了」,或是受到警察的威脅。包克只好退掉了已經訂好的出租車。
五、被強制休眠的慈善機構
晚上6點,包克決定做最後一次嚐試,他給一個美國慈善組織寫了一封電子郵件。七年多來,這個慈善團體在中國很多農村地區為殘疾人捐贈輪椅。一年前,在一次輪椅捐贈活動中包克結識了一位名叫Jaida的藏族女士。Jaida今年 42歲,脊椎損傷造成她的手臂和腿癱瘓。一年前,她的妹妹用小推車把她帶到村裡的小廣場,在那裏,Jaida得到了她這輩子第一台輪椅。當時,包克還瞭解到,Jaida每天晚上睡在馬棚裡的一堆發臭的乾草上,因為她大便失禁。那位慈善組織的人曾告訴他: 「我們剛才送給一位婦女一台輪椅,她高興得哭了。這是她第一次能出門見見陽光」。根據中國官方公佈的數字,中國有八千三百萬殘疾人。儘管在北京和省會城市合肥可以看到為殘疾人專設的交通崗,但是大部份殘疾人都生活在農村。政府對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救濟。即便有一些救濟款,也經常被無所不在的中共腐敗官員就地私吞。很多殘疾人在街頭流浪乞討 。
晚上7點半,包克收到了那個美國慈善組織回覆的電子郵件。這家慈善組織也拒絕了採訪請求,信中說,中共當局今年禁止該組織捐贈輪椅,一批志願者曾於4月來到中國,結果沒法工作,只好把大約一百個輪椅存在倉庫裡,他們希望在殘奧會之後或許還可以把輪椅繼續送發給那些需要的人。包克引述一位消息人士的話說,「由於奧運會和殘奧會,很多在中國幫助殘疾人的非政府組織在今年夏天都被要求停止工作。」
六、終於現身的監視者
晚上9點,包克徹底放棄了採訪計劃,登上返回北京的飛機。一個早就等在那裏的中國人在他落座之後對著手機說:「他上來了」,然後在起飛前片刻下了飛機。這位監視者完成了他的任務,而一位外國記者在中國的採訪調查就這樣徹底夭折。(//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