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25日訊】李律師的來信我看到,相信這麼多天來,所有人都是如此的寢食難安,一次次淚流滿面,為地震中蒙難的同胞骨肉悲痛,恨不能飛身前往汶川,加入救災行列。我周圍的確有一些朋友坐言起行,現在就在那裡建功立業。
一種善意、一種大愛被空前地調動起來,在這個時刻,幾乎沒有異議(就算有,也會強忍著),骨肉同胞、人道人性似乎壓倒了一切。
我感到創造意義的偉大力量。人們是多麼渴望過上意義的生活啊,多麼希望自己的生命價值被肯定,多麼願意看到愛與同情、戰勝天大難關而眾志成城的形象。現在,一個國家都在建構著、體會著這樣的信念,並且催化著、擴展著人們的善意,連乞丐都在捐款。救災奇蹟之外,我們看到火熱的道德良善之花,遍地開放。
我無比地敬慕捨生忘死的前線將士、新聞記者和志願者們,但是我依然要說點別的意見——
地震就像戰爭爆發,但它不是生活的常態。人們終歸是要回到日常生活,而在我們的日常生活領域,有許多意義沒有被肯定、沒有被發現或者,意義被排斥了。
就在無數人打爆熱線要求領養汶川孤兒時,我身邊的一位同事,她撫養的孤兒得不到任何社會照顧。六年前、在一個普通的農村醫院,她抱回了被遺棄在襁褓中的女嬰。現在,這個孩子到了入學年齡;可是,無論她怎樣解釋,我們中山大學附屬小學,拒絕按照教師待遇錄取這位女童。為此,僅僅上完小學,我的這位年輕同事要為孩子支付接近9萬的學費。這個數字相當於一個講師一年半的收入,這意味著在接下來的一年半即547天裡她不可以吃飯喝水,更不能贍養老人撫育幼女,且必須照常上課掙工資。我這樣說,大家可以想見,堪比埋在廢墟下的奇蹟。
同樣,當幾十億的捐款湧向四川受災地區時,我們也不能忘記,就在中國農村的很多沒有受災的地方,連乾淨的生活用水也不具備。我在湖南某城市看到,離豪華市區二十多公里外,農民沒水喝,要花錢買。井水正在乾涸,剩餘的水綠油油的。農民在水缸上放一個水盆,用一條浴巾過濾水,那浴巾比城市家庭的鞋墊還要渾濁。在湖北過去被稱之為魚米之鄉的地方,有一個地方叫做肝炎村,那裡的水溝沒有一條是清澈的。革命年代引進的”革命草”,侵佔了本地水草的地盤,這種外來植物夏天瘋狂繁殖,冬天就爛在水裡。如同大多數農村地區一樣,當地也沒有地下排汙系統,人們的新房旁垃圾遍地,塑膠、橡膠下雨時隨風漂浮,天晴後也不降解,放眼望去,遍地污泥濁水,野蠅飛舞。
我不需要再說河南農村的愛滋病如何肆虐了,成千上萬因賣血感染愛滋病的家庭失去親人,孩子失去父母,多少人間慘劇永遠地掩埋了在田野裡起伏的墳塋之下……我也不必說,因為過去種種政治災難導致的社會地震,又有多少親人骨肉分離。去過夾邊溝的友人說,那掩埋過屍骨的地面依然可見大饑荒亡者的頭髮,僅憑肉眼,不僅可以看到搖曳的發絲,且能辨析帶著顏色的破爛衣襟。當年奄奄一息的瀕死者,無力深埋同胞的遺體,以至於幾年之後,村童可將骨架子豎起來與之嬉戲。此情此景,聞之誰能不驚悚,真真如《弔古戰場》之語,”天地為愁,草木淒悲。弔祭不至,精魂何依?”
聽聞一個又一個的朋友說著要去汶川、要去領養孤兒時,我感到意義的誘惑是如此巨大,當一種意義不再需要闡明時,剩下的,似乎只需要精誠驍勇了。犧牲啊犧牲,我們為了有意義的生活而生,我們亦可以赴湯蹈火——只要那是有意義的。
可是,既然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能力去汶川,既然我們如此地受到抗災精神的鼓舞,難道我們不能發現身邊的汶川或其他災難的受害人嗎?我們能不能以那種救災精神,為解除日常生活中的苦難盡一點力、做一點事?李律師,當你和你的朋友們一次次奔赴臨沂,為盲人陳光誠呼喊時,你是在奔汶川;當你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為政治犯胡佳辯護申訴時,你是在奔汶川;當你和你們一批律師期圖為遙遠邊區少數民族同胞爭取法律權利時,你毫無疑問也是在奔汶川。儘管在其他話語脈絡中,這些領域不叫汶川而叫做犯罪,但那只是符號的能指和所指不同而已。
如果說,我們每個人都希望著,地震的災難是可以避免的、至少是可以減輕的,那麼,我們日常的平凡崗位,何嘗沒有可比汶川的考驗和挑戰?那些執著地守護家園、抗拒暴力強拆的戶主們、那些為了河流湖泊跋山涉水的環保工作者們、那些每日守在各大論壇力挺關注社會擴大參與的網友們,何嘗不是監測餘震扶危解困?我們可以在各自的專業做清理廢墟的勇者,可以在那些尚未引起關注的領域默默挖掘,發現未被發現的意義,這意義如同汶川抗災一樣不可小視;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馬革裹尸還。
每個人都可以救災,每個人都有能力發現並遏制身邊的世界不要變成汶川。窗外,冷雨陣陣襲來,讓人憂心那山崩地裂之處。為了災區浴血奮戰的人們,讓我們祈禱。汶川在我們心中,努力,就從日常生活開始。(//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