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胡佳、曾金燕:
你們好!
前階段曾寫了一封較長的信予你們,但頗費了些周章才從我家裏轉了出去。我現在的處境外部世界難以想像,更難以置信。用我和妻子調侃時的話是:我現在是既無眼睛,亦無耳朵,嘴巴也就剩下了吃飯的功能。具體的說,是我的全家被完全隔離呈人類上古時期般的原始狀態。我無法用語言簡明扼要地說明這種狀態及我們的內心感受。中共反文明勢力實際上已成功地將我的家變成了看守監獄所,反而將原本囚禁我一人變成囚禁了我的全家。我的妻子、孩子成了他們手中的人質,他們在這方面倒也很直率:「太愛你的老婆和孩子是你的軟肋,這是我們意外找到的你個人致命的『七寸』。我們制裁你越軌行為的方法不複雜:就是讓你老婆和孩子驟然間失去一切生活保障條件。說文雅點就是讓她們陷入無限的動盪之中,我們說到做到。我們在這方面的能力在這次鬥爭中你們應該是看清楚啦」。這些邪惡之徒在這方面是絕對的說到做到。我們不能獲得任何通信條件。全家人,無論誰外出,必有成群的流氓便衣貼身緊跟。買來的任何電話卡都無法使用(奇怪的是偶爾還能使用一兩次)。外出不許與任何人講話;「與任何外人講話,都會被我們看成是對黨和政府的公開挑釁,一經發現,我們就在你的老婆、孩子身上做些工作」。我的感覺就像被捂在一個小悶罐裡面一般。
在我的妻子、孩子能夠有效脫離危險前,我將平靜地懷揣這顆苦果不露,這也是我對你們的請求。
與前封信一樣,我再次向你們表達清楚的是:高智晟沒有變,我不會為任何利益背棄我的良心和損害我的靈魂,但現在我不得不停止去做一些事。
不要過多地為我一家擔心。現在的處境比我在看守所裡好了許多!我去看守所的經歷能讓聞者駭容,腿部的疤痕將是一種長久有形的記錄。他們以為已經完全地剝奪了我的一切,我在更多的時間是快樂的,即使是去看守所亦然。我仍然有頭頂的太陽月亮,仍然擁有水、擁有火,愛我的妻子、孩子,有像你們夫婦一樣愛著我的境內外朋友。我仍然具有讀書、思索及寫文字的能力,那被朋友們稱作是苦難的東西,頂多在階段性地造成了我們的身體之痛(我的妻子、孩子被多次毆打及公開地侮辱),根本不可能造成我們靈魂的損害。我們的健康和那些被我們視作是美德的東西還都在,並且都還完好無損。尤其是我的人格和良心。至於我女兒老是嘮叨著的,外界暫時對我名聲方面的言說,並不在我的擔心之列。那只是喜這般言說者心儀的,其間的痛苦還是有的,比如我不能和好朋友們面見。有時這種痛苦亦攜長驅直入,銳不可抵之勢而來,常也來勢洶洶,也常有永駐之意。但我每每驅平常心、忍耐心以抵擋之。經一年多來的高頻率校驗,我發現我在這方面的軟實力頗為厚實。它總能適時應勢地起到屏堵之效。使在外人看來是攜滅頂能量的災痛,迄今從不致傷及我的身體和靈魂,當然這是上帝的功勞。這方面請你們釋懷。我深諳專制者的邪乎,知道最終要經歷這一切,其間的耐心忍受一切是早已備足的糧草。憑心而論,我也深知我的身單力薄,本意並不在乎與這個強大的、且少有理性的,稍不遂意即隨時棄喪人性的集團有任何對抗之意。對抗從來就不是我的追求。我是人,我看到可暢行無羈的罪惡,尤以對「法輪功」修煉者迫害的血腥、殘忍及廣泛程度讓我作為人的良心感到不安。我只是指出了它的存在。這是大部份人都心知肚明的罪惡。你顯然也不解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他們針對我全家一年來所作的一切,完全喪失了人類的理性及顏面。對我一家而言,我們賴以支撐下去的,除了朋友們的關愛外,惟有對真理、真誠、未來(而不是今天)價值的期望之念。他們的判決說我「造謠、誣蔑、詆譭黨和政府」。這樣的結論實在有悖常情。我不可能冒著失去一切的危險去幹「誣蔑、詆譭黨和政府」的傻事,除非我無聊到精神失常的地步。他們也始終未拿出一個字的證據來證明,說我的調查結論是虛假的。
折磨、恐嚇並不能永遠阻止我公開捍衛自己的立場。用恐怖的暴力壓制真理的惡行,在有專制統治的地方伴人類歷史長期存在。但所有的暴力只會讓真理愈發明白。在今天的中國,包括那些鎮壓的執行者中的大部份人,有誰不知道我們揭露的那些罪惡事實不及「法輪功」修煉者實際承受苦難的萬分之一。在這一問題上,我還是有些失望的。我至今看不到人類中能壓倒這種公然存在著的邪惡暴力的優勢。我的家門口每時每刻都發生著的,中共反動勢力無法無天的邪惡暴行足證。我們面對這些光天化日下存在的暴行是何等的孤獨。在這樣的制度下,人的原始天性完全替代了理智。兩位親愛的朋友,專制文化的骯髒及不道德早在上古時期似已成為文明人類的共識。它是迄今不多的仍被文明人們時常公開在檯面上奉迎的骯髒及不道德。這種公開奉迎的檯面有時還是頗有些規格的,諸如白宮的南草坪和白金漢宮,這也只有一種例外,那就是當它們骯髒和不道德與政權為伍時。
親愛的朋友們,中共反動勢力的暴行只能暫時阻滯我的思想及言論之表述,獨裁者擁有包括我全家的人身自由在內的一切。但他們最頭痛的是無法擁有我的思想。由於思想,我卻擁有了整個世界。對獨裁者而言,這是整個世界不完美的具體缺陷。強權也是常常會遇到一些苦惱的。諸如壓制伽裡略者就無法做到禁止眾人仰望天空,這就意味著像伽裡略一樣的發現就會隨時產生,真理之光雖然還不能消滅無法無天獨裁者的暴力,但它卻能有效打擊它們的囂張氣焰。黨和政府長時間地、目不轉睛地虎視著我一個個體、長時間地在我的家門且裸露出狂燥、不安及無法遮掩的惶恐和怯弱即足證,因為他們清楚我手無寸鐵,尚有三寸肉舌。
最近幾年裡,去你的家門口,去陳光誠家門口,去郭飛雄家門口,中共反文明勢力不斷上演著的無法無天不僅表明了他們的絕望及僅剩下了人類最原始的手段。它是今天全人類文明肌體上確信無疑的毒瘤。沒有人認識不到任其長期存在,對追求人類文明完美價值的荼毒,但更多人在這樣的威助面前揣度的則是自己的眼前利益之保有。揣度過程中,這些毒瘤就獲得了其必然存在,且長驅直入的能量反哺。這是人類良知及勇氣的殘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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