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噩耗,十多年未見的小學同學打電話通知我,班上一位同學因憂鬱症自殺身亡,問我要不要一起前去弔唁。同學接到噩耗,莫不欷噓感嘆,豈是天妒英才?
往生的同學從小聰穎過人,是班上第一名的常勝君,大家稱他為小博士,他隨手一本百科全書,關於自然科學的問題都難不倒他。當大家在操場打躲避球、玩跳高,他卻一個人躲在教室裡看書,鮮少和同學互動交談。一旦同學有問題問他,他一點也不吝惜為同學解答,遇到不懂的問題,必定想盡辦法找出答案,把解答詳細解說給同學瞭解。小學畢業前,他已經閱讀過所有圖書館裡的藏書。
依稀記得有一次,「小博士」考試平均沒有達到滿分,隔天上學,同學發現他的雙腿和手臂一條條藤條的痕跡。「小博士」的爸爸對他期望甚高,望子成龍,也深覺「小博士」是難得的資優生,不斷地督促他進步與學習各項才藝,要求他參加各類型的考試與比賽,「小博士」學鋼琴、小提琴多項才藝,規定「小博士」每次考試一定要達到滿分,打算小學畢業前送他去做資優生考試,以資優生的資格跳級保送。
國中時期,因為他比同儕表現優異許多,但在人際關係相處上出現問題,他被同學毆打勒索,同學聯合欺負他,他不敢向爸爸求助,老師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他只是比國小時又沈默許多。後來「小博士」適應不良,學業一落千丈,轉學幾次,沒有考上理想的高中。從那時起,他常把自己反鎖在房間中,不管家人如何敲門,把自己反鎖在房間內,不願和外界接觸,慢慢他患上憂鬱症,家人發覺他的異常,卻不知道他是被憂鬱症所苦,家人一心以為「小博士」為了逃避現實,不肯面對自己。家人沒有將他送醫治療,他像隱士離群索居,躲在自己的小城堡裡。病情日復一日加重,直到無可補救挽回。
曾經在漫畫店遇見他,他看著我,沒有說話,我和他打招呼,他只是露出奇怪的微笑,我很後悔當時我沒有多和他聊聊,伸出援手拉他一把。喪禮之後,同學相聚一堂,莫不欷噓,感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沒有人會知道小時候聰明過人的他,如今卻因為易於常人的能力,面臨前所未有的困難,無人伸出援手,最終走上絕路。
對於資優生,我們該善用資優生的長處,並且提供適時、適當的協助,以彌補在易於常人的成長過程中遭遇的困難與不被瞭解的痛苦。將資優生當作機器人,逼迫他成為考試的機器,而非運用資優生的特殊能力造謀人類,這是何等人類知識的損失?當他面臨人際關係的衝突迷惘,應該有人伸出援手,幫助陪他度過難關,我想這些適時的幫助都能讓他免於自殺,找到合適的出口。
我想不管是憂鬱症患者或是資優生,抑或是平常人,心情沮喪鬱悶,人際關係觸礁,藉由專業的協助,家人的關心鼓勵,必定能將問題迎刃而解,重獲新契機。千萬不要吝惜給予身邊的人,一記燦爛的微笑,一個溫暖的擁抱,一份貼心的鼓勵,一個真摯的關愛,這些都是力量的來源,生活的勇氣,成長的動力,堅強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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