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4月27日訊】我學過意大利語,法語和德語。而在這個我似乎無法再回到中國的夏天,我計劃把這段時間用來學習阿拉伯語。我的目標是:在我30歲的時候,除了漢語和英語,再掌握10門語言。我如此(飢渴地學習外語),因為我相信語言是通向理解的橋梁。拿中國和西藏來說吧。如果更多的中國人學習藏語,而更多的西藏人學習中國的更多事情,我相信,我們這兩個民族(peoples)能夠更深地彼此理解;而現在我們之間的危機,我們也能夠和平地克服。當我試圖在中國的和支持西藏的校園游行者之間調停的時候,站在中間立場的我被中國人抓住、誹謗和恐嚇。遊行結束之後,這種恐嚇仍然在網絡上繼續著,而且我開始收到恐嚇電話。然後事情變得更加糟糕:我在中國的父母也被威脅,不得不躲藏起來。我在自己的祖國成為了「不受歡迎的人」。
這是一段令人恐懼不安的經歷。不過我決定,即使冒著威脅和辱罵,也把它說出來。如果我保持沉默,也許同樣的事情將來什麼時候會發生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下面是我的故事。
當去年八月我第一次來到杜克大學的時候,我曾擔心我不會喜歡這裡。杜蘭姆,杜克所在的地方,只是北卡州的一個小城,而我來自有430萬人口的大城市青島。但是最終我適應了,而且現在我深深地愛上了這裡。這裡的人們來自世界各地,構成了一個複雜的環境。聖誕假期時,所有的美國學生都回家了,但是對中國學生來說回家的旅費太貴了。因為宿舍和食堂都關門了,我在校外租房子住了三個多星期,和四個西藏同學一起。雖然我們來自同一個國家,可是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一個西藏人,更別提和他們交談了。在這段時間裏,我們每天一起做飯,一起吃飯,一起玩牌和下棋。當然,我們也討論我們在中國的兩端長大所經歷的不同的生活。這種交流開闊了我的眼界。我一直認為雪域高原是個浪漫的地方,很久以來都對西藏懷有好奇和嚮往,不過我從來沒有去過那裏。現在我瞭解了西藏人懷有一種和我們不同的世界觀。我的西藏同學們是信仰堅定的佛教徒,他們的信仰啟發了我去思考自己生命的意義。就像所有的中國人被教育而成為的一樣,我曾經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不過我現在看到了更多的東西,看到了生命還有靈性上的一面。
在三週裡我們談了很多,當然我們交談時都是用的中文。在好一些的中學裡藏文都不是教學的語言,藏語現在已經是一種瀕危的語言,面臨著滅絕的危險。西藏人必須接受漢語教育來在我們的極端資本主義化的文化中勝出。這讓我感到很難過,讓我產生了願望去學習他們的語言,既然他們已經學習了我們的。4月9日傍晚發生的事情讓我想起了這些回憶。當我走在從餐廳去圖書館學習的路上時,我看到了廣場上舉著西藏旗和中國國旗的對峙的人們。在此之前我沒有聽說有關遊行的任何事,所以我感到好奇,想去看個究竟。在兩群人之中都有我認識的人,我在人群之間穿行,詢問我的朋友們的看法。兩群人站得涇渭分明,互相完全不交談,我感覺這樣很愚蠢。根據我的經驗,這種局面經常是由語言障礙造成的,因為很多在這裡的中國人是科研人員和工程師,他們都對自己的英語能力沒有自信。我認為我應該試圖讓兩群人走到一起,開始一些交談。讓每個人能夠用更寬的立場去思考問題——這也是老子、孫子和孔子教導我們的。我的父親也曾經教育過我,觀點分歧沒有什麼可怕的。不幸的是,現在的中國人裡面有一種被廣泛接受的看法:批判性思考和不同政見總是會造成問題,所以每個人應該保持沉默,營造和諧。很多事情都是由我在支持西藏活動的組織者後背上書寫標語「解放西藏」引出來的,那位組織者是一個我認識的美國人。事實上我這麼做僅僅是出於他要求我這樣做,並且以我幫他寫了之後,他才會和中國遊行者對話為交換條件的。我怎麼也想不到中國人會如何抓住這件清白無辜的事情作為把柄。雙方的組織者確實一度進行了溝通的嚐試,但是並不是很成功。中國遊行者們認為,作為中國人,我應該站在他們的一邊。支持西藏遊行者們大部份是美國人,他們並不真正瞭解問題的複雜性。事實上,雙方都是閉目塞聽的,每一方都拒絕考慮另一方的立場。我覺得我能夠幫助大家,試圖把一場吼叫的比賽變成一場意見的交流。這就是為什麼我要站到中間,力勸雙方心平氣和、相互尊重地走到一起。我相信大家有更多共通的地方。求大同,存小異。然而中國遊行者們——可能有100人或更多,遠大於藏獨遊行者的數量——變得越來越意氣用事、大喊大叫,不讓另一方說話。他們步步緊逼,推擠得對方——只有一打人的藏獨遊行者群體——抵在了杜克大教堂的門上,高喊著「騙子,騙子,騙子!」這讓我感到很難過。這太盛氣凌人了,所有的中國人都該知道這句諺語的: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感到很害怕。但是我相信我是在試圖增進雙方互相的理解。我在兩群人之間來回穿梭,大部份時間都在和中國人用我們的語言交談。我一直力勸每個人冷靜下來,但是看上去只是令他們更憤怒了。一些中國年輕人——我們叫他們「憤青」——開始對著我叫罵。很多人不知道,在中國人這一邊,也有很多人支持我,說著:「讓她說話。」但是他們的聲音被少部份喪失冷靜者的叫喊聲淹沒了。因為我說了些英語,中國這邊的一些人指責我,叫我只說漢語。但是美國人不懂得漢語。一些中國人認為不說英語是在體現民族尊嚴,我認為這樣想很奇怪。語言是一種工具,一種用來思考和交流的工具。
在遊行的最高峰,一群中國人圍住我,指著我,說:「記得柴玲嗎?所有的中國人都想用汽油燒死她,你看上去就正像她那樣。」他們還說我精神有問題,我應該下地獄。他們問我是從哪個地方來的,我是哪所學校畢業的。我告訴了他們。我沒有什麼好隱藏的。但是然後情形開始感覺起來就像一群憤怒的暴徒快要攻擊我了似的。最後,我在警察的陪同下離開了遊行。回到我的宿舍,我登錄了DCSSA(杜克華人學生學者聯合會)的網站和郵件群,看看人們怎麼說。杜克華人學生學者聯合會的一名幹部錢方舟(音),沾沾自喜地說:「我們確實給了他們點顏色看看!」」我貼了一封公開信,解釋我沒有支持西藏獨立,就像一些人指責我的那樣。但是我支持西藏的自由,就像中國的自由一樣。所有的人都應該有自由,基本權利受到保護,就像中國政府宣稱的一樣。我希望這封信能夠引發一些實實在在的討論,但是人們只是更厲害地指責和奚落我而已。
第二天早晨,一股風暴席捲了網絡。我的照片被貼在了網上,我的額頭上打印著「賣國賊!」的字樣。然後我看到了令人驚恐的事情:我父母的身份證號都被貼了出來。我非常震驚,因為這些信息只能來自中國警方。」我看到了我父母在中國的家的詳細地址,和號召人們去給「這個無恥的狗」一點教訓的帖子。然後我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我收到很多電話恐嚇我的人身安全。這很諷刺:我努力去阻止的東西,全部加諸我的身上了。我第二天早晨和我母親通了電話,她說她和我父親要去躲藏起來,因為他們也受到了生命恐嚇。她說我不該打電話給他們。從那時開始,簡短的電子郵件成了我們唯一的聯繫方式。另一天,我在網上看到了我父母家的照片:門口倒扣著一桶糞尿。更加頻繁地,我聽說玻璃被打破和門被貼上猥褻標語的消息。並且我被告知,在集會討論對我的制裁之後,我的高中撤回了我的畢業文憑,並且加強了愛國主義教育。我理解人們如此情緒化和憤怒的緣由:在西藏發生的事情確實是悲劇性的。但是要把我釘死在十字架上,這是不可接受的。我相信獨立思考的中國人明白這一點。因為那些人彼此煽風點火,表現得像暴徒一樣,所以事情才變得這麼糟糕。
現在,杜克大學警方保護著我的人身安全,而中國網絡上的打擊還在繼續。但是和那些誹謗我的人預期相反,我沒有束手無策,偷偷逃跑。而我的回答,就是公開這件令人羞恥的事情,為了保護我的父母,也為了讓人們能夠反思自己的行為。我再也不害怕了,我決定檢驗我言論自由的權利。
因為語言是通向理解的橋樑。
本文原文原載《華盛頓郵報》(//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