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偉:漫話新年與春聯

嚴家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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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月11日訊】2008年的新年已經悄悄走到我們身邊。又將不聲不響地離開我們而去。這就是逝者如斯的時序,這就是催人易老的年華。其實今年這個新年正確的叫法應該是「戊子年新年」才對。而2008年是西元(公元)紀年,它只有「元旦」即1月1日,沒有「新年」。於是乎有人愛說「新年在中國已有幾千年的歷史」,更有人認為「元旦」是從西方「照搬照抄」來的「外國貨」,這些看法其實都不正確。

中華民族傳統的曆法最早起於夏朝,所以又叫「夏曆」,就是民間一般稱作的農曆。它將一年的歲首定為正月初一,又稱元旦或元日。但到了殷商時代卻將十二月初一定為一年的第一天;周朝更將一年的第一天定為十一月初一;秦始皇更把一年的第一天定為十月初一。直到漢武帝時頒行《太初曆》,才恢復夏代的曆法,將一年的正月初一定為一年的第一天,以後歷代沿襲至今未改。所以宋人吳自牧在《夢粱錄-正月》一書中說「正月朔日,謂之元旦,俗稱為新年。」朔日,就是初一的意思,所以那時的「元旦」就是我們現在的正月初一新年。到了上世紀的1911年中國發生了辛亥革命,推翻了滿清王朝,次年中華民國政府在南京成立,孫中山就任臨時大總統,宣佈廢除夏曆,以公元紀年,以1912年為民國元年,一月一日為元旦。但民間仍按習慣在民國元年的2月18日過舊曆壬子年的新年正月初一。於是一年中便出現了新、舊曆的兩個第一天了。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民國2年即(1913年)當時擔任總統的袁世凱宣佈將公元紀年即公曆的1月1日稱為元旦,將夏曆的正月初一定為新年,並例行放假。從此夏曆的歲首(即正月初一)便稱為「新年」了。所以「新年」一詞算起來還不到100年的歷史。

其實中國一般的民眾最看重的並不是公曆1月1日的那個元旦,而是舊曆正月初一的新年,你去問一百個中國人,恐怕九十九個都認為舊曆的臘月三十與正月初一才是過年。所以在我的往事記憶中,幾乎記不得任何一年過元旦的情景,留下的都是過新年的印象。然而令我印象最深或者說最懷念的還是那「萬惡的舊社會」時過年的時光。那時的新年,每家每戶都充滿了年味,而且是充滿了人情味,文化味的年味。卻沒有任何政治味,工具味,乃至變了味的「年味」。

現在一些五十歲以下的人,一提起所謂的「解放前、舊社會」便以為是「民不聊生」是「水深火熱」,是什麼楊百勞,喜兒,紮根紅頭繩就過年了。可以說那全是御用文人的瞎編亂扯。筆者作為那個時代的過來人,見證人最有發言權。那個時侯過年,我親眼所見,不說百分之百,起碼也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歡歡喜喜、高高興興的,而且都備有豐盛的菜飯,年糕,湯元之類的食物。大人、小孩都要穿新衣,新鞋。稍微富裕點的人家,屋裡都要張燈結綵,椅披椅墊之類搞得一派喜氣洋洋。而且那時民風古樸淳厚,貧者不存非分之想,富者樂善好施。一到了臘月,街上就有民間自願樂於捐助的富人出錢資助的慈善機構,向有困難的人發放米、布、錢,你願去領取的人就去領。既不需要「居委會」,「派出所」開任何證明,也不會問你是什麼成份,是城市還是農村人,是常住戶口還是暫住戶口?官方根本不介入這件事,更不會拿這來說事,宣傳,以宣揚什麼「溫暖」、「關懷」之類的說教。而且我親眼所見,去領慈善救濟的人並不多,從來就沒有人排成長龍,更不會像現在超市賣點便宜的東西竟會發生擁擠踩踏傷人的悲劇。這充分證明那時貧困的人並不多,甚至有點困難的人還不願去領,怕「丟人」,失了個人的尊嚴。而且做了這些好事的富人,從來不張揚,不吹噓他給誰「送了溫暖」,叫記者來拍個照,報導一下。誰要這麼作,眾人的口水都要淹死他。當年我父親也是捐助者之一,他教育我的理念就是,「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這裡所謂的「有心」,就是借做好事來表演、抬高自己。所以做了好事,不要去張揚,更不要去圖別人回報,而頭上三尺自有神明知。這聽起來好像有點「迷信」的味道,實則是一種宗教信仰和道德力量的規範在起作用。所以反過來也沒有人去冒領多拿。我看今天為發點「低保」,往往鬧得不可開交,什麼想法開後門的,該得而得不到又哭又鬧的,告狀的,無奇不有。要是今天誰敢像當年那樣敞開門不要任何證明,任何手續都可來領米,領錢,我看你有100座倉庫也不夠。所以「舊社會」既不是什麼「水深水熱」,而那時的道德水準和良好的民俗,民風更不是今天我們這個「偉大的新社會」能望其項背的。

至於那時的農民,只要沒有戰亂和大天災,無論什麼貧下中農,哪家不是只要冬至節一過就開始殺大肥豬過年,有的家的臘肉到第二年栽秧時都還未吃完。土改時,工作隊動員一個老貧農去鬥爭地主,這老貧農找不到話說,上台去就指著地主罵道「你這個狠心的地主,我給你栽秧子,你端出一碗臘肉,一塊塊比巴掌還大,比指頭還厚,哪個吃得下去嘛?你存心害人!」,弄得工作隊的人哭笑不得。「三年自然災害」時,這個故事成了我們勞改營中囚犯「精神大餐」的最好「腳本」,大家聽完後都感嘆「今天能有這樣的地主來害我們一下就好了」!

那時過年的文化生活完全是民眾自發、自願的,諸如什麼敬祖祈福,演社戲、舞獅、舞龍燈、燈謎會,從無官方的政冶宣傳與說教介入其中。這些活動當然沒有今天從中央到地方的「春晚」那麼富麗堂皇,但也不會耗費巨大的民脂民膏,而為民眾所喜聞樂見。不過給我印象尤深的是家家門前的春聯。也就是從臘月三十開始,家家門口都貼上一副用紅紙和毛筆字寫成的對聯。中間門坊上再加一橫批,門上貼上大「福」字,或門神,有的還掛上燈籠。幾乎家家如此。而那春聯的內容真堪稱「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但「暢所欲言」後,卻不必擔心「陽謀」找上門來打你成「右派」!

春聯的內容以喜慶吉祥之語居多,最常見的如:「天增歲月人增壽, 春滿乾坤福滿門」;「門迎春夏秋冬福,戶納東西南北財」。又如「向陽門第春常在,積善人家福自來」則既有祝福也有勸導期望。但我那時卻從未見過對官方獻媚吹捧的春聯。哪怕是國民黨的官員,也不會在門口去貼一副對聯:當官不忘國民黨,幸福全靠蔣主席。──那會成天大的笑話。而發牢騷卻是有,如:「年年難過年年過,處處無家處處家」,如此明顯「不滿現實」的話,也不會有誰來找他的麻煩。

那時每年的大年初一,我常和父親,還有我姑姑去街上閒逛,專門去看那「春聯像大海洋」一般的盛景,也不時對寫得別有新意的聯語加以評價議論,是那時過年一種特殊的文化品味與享受。記得在一家小店門前,主人既在賣茶又在賣點菸酒類的雜貨。門前的一付春聯是:「為人忙,為己忙,忙裡偷閒喝杯茶去;謀衣苦,謀食苦,苦中尋樂倒杯酒來」。我父親對此聯很讚賞,認為既道盡了世情,也表現出了主人的瀟灑與幽默。又如有副春聯寫道:東風大膽敢梳柳,春雨細心更潤花。擬人化的手法,把大自然的春天寫得多美啊!我們有一年在一家並不起眼的小商店門口看到主人在春聯上寫的是「財如曉日騰雲起,利似春潮帶雨來」。我姑姑笑著說「這主人吹牛的功夫恐怕天下第一」。當時我們確實還不知道中國人的「牛」可以吹到「畝產萬斤」,「十五年超英趕美」這樣的份上,何況人家吹的那「一牛」並無什麼害處,不像那「畝產萬斤」是要吹死人的。

也有因春聯出醜、惹禍的。先說這出醜的,過去有個貪官全靠「上面」有裙帶關係,於是官運亨通得意,其人雖貪,偏要標榜自已「廉潔」,「親民」在年三十於門口貼一副春聯,上聯:愛民若子;下聯:執法如山。民眾見了氣不打一處來。有人半夜去到貪官門前,在聯後補上幾個字,於是便成了上聯:愛民若子──金子,銀子乎?下聯:執法如山──冰山,靠山也!第二天正月初一,大家一看都笑彎了腰。今天那些愛作「親民秀」表演的貪官,不知能否從中吸取點教訓麼?

至於因春聯惹禍的事,說起來就有點沉重了。上世紀五十年代初,中共罵國民黨是「蔣匪」,國民黨則回罵曰「共匪」。中共說蔣介石「親美」,國民黨說毛「親蘇」,互相對罵無止無休。川南某縣有一老學究擬一春聯諷之云:「蔣匪」,「共匪」究竟哪個是匪?「蘇親」,「美親」不知誰家才親?外加橫批:天才知道。他顯然不知這「偉大的新社會」不比「萬惡的舊社會」怎能容你亂說亂動?所以結果便是「如要亂說亂動,立即取締,予以制裁」(毛澤東語),此公便成了「反革命」。另一個是七十年代一個「知青」在鄉下過新年,窮得揭不開鍋,卻引得他文思湧進,擬成一副十分別緻的春聯貼在門上。上聯: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下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橫批是:此中人語。這當然是《桃花源記》中的「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之意。確實當時的「外人」皆不解其意。但後來他卻在一次閒談中,向一位他認為不是「外人」的知青同學吐露了真情。他說,上聯是「缺一」諧音「缺衣」;下聯是「少十」諧音「少食」,連起來就是「缺衣少食」。誰知他這位同學,想爭取政治表現好,早點回城,便去告了密。正在文革中,那還得了?結果與那位老學究一樣的下場。

春聯竟引出如此的悲劇,行文至此,只好擲筆長嘆!也更加懷念童年時新年與親人一道去看春聯的快樂。所以我把這些寫下來,算是留作一點紀念吧!

──轉自《自由聖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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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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