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0月23日訊】10 月18日我寫了一篇《毛澤東一封惡狠狠的信》,有一些人看不出其間的惡狠狠來,這是我頗感遺憾的,當然這裡面不包括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不少知曉事情卻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混淆毛作為獨裁者的實質,為政府犯的罪行上油彩的人,不屬於我「頗感遺憾」的範疇,因為他們是為自己利益最大化,不惜混淆歷史真相。對於那些因信息不對稱,信息掌握不易,而遭受矇蔽的人,我們要寄予一份同情之理解。而對於自己所掌握資料有限,卻喜歡跟著官方傳媒的調調兒妄下判斷的人,我認為這種自信不僅是一種狂妄,而且對自己和他人的權益產生了極大的傷害,自己受到了傷害而不自知,卻願意受傷害並且以助官方說辭為己任,這都是被「偉光正」的觀念灌輸得一塌糊塗,卻還以為自己真理在握。對於這樣的人,如果他的身份是普通民眾,我們當同情而諒之;如果他就是來替官方來引導網絡輿論的網評員或者網警,當然我們得與他們逐一將更多的真相揭露出來。因為真相被掩蓋,信息被人為阻絕,使我們的知情權受到極大的傷害——無論是對當下現實的知情權,還是對過去歷史的瞭解以及檔案的開放等——這種傷害,不僅影響我們的心智、思維訓練,更導致我們的實際利益受到盤剝而不自知。
現在我還逐一解說馮友蘭這封信,開頭和結尾都是中國舊有的客套的禮數——普通人這樣用的話,在那個時代逐漸被視為封資修,而毛用「友蘭先生」和祝「教祺」當然是有古儀且神武英明,但是且慢,客套背後是很深的殺機——我們就不必細加解說了。按道理講,國鼎新得,總以稍有新氣象並籠絡人心為宜,但毛的確是雄猜之主,總以大棒在前輔以永遠不可見的胡蘿蔔。首先我們必須清楚毛澤東的身份,雖然此時還沒有後來山呼萬歲般的集體崇拜,但在1943年開始已在劉少奇等人的運作下,已經成功地手握重權,倡導「毛澤東思想」,成功地凌駕於任何領導人之上。而他這樣的背後又有百萬軍隊作後盾,他已基本具備不受制約的「惡狠狠的權力」,而對於有自己思考的知識分子,毛的忌憚尤深,因為有自己的思考就不便於毛澤東為所欲為。所以在尚未得鼎之時,即於1949年5月11日的《人民日報》發表著名學者陳垣《致胡適先生的一封公開信》,開始對知識分子「毋謂言之不預也」的勸誡式威脅。陳垣寫這封信是怎樣狀態下寫的,至今恐怕仍需要研究,但如今的研究因為高壓因為檔案的封閉,依然不得其解。以陳高超的史學專業素養、求真務實的研學態度,深明道義而又韜光養晦的做人方式(如抗戰時期寓居北平,沒有一定的生存技巧又深明道義,是不能存全家活自己,而又能寫下深蘊民族精神的、令人歎服的《胡注通鑑表微》的),並不熱心政黨政治,突以古稀之齡熱衷於替即將得勢的新政權當說客,這真是不可理喻的事,難怪連洞明世事的胡適也要懷疑是他所寫。如今看來,是陳垣所寫,應該無可懷疑,但是怎樣的狀態所寫,卻值得探討。官方的說辭是陳垣覺得共產黨是人民的大救星,所以陳垣突轉而輸誠。即令這種說法是一種誘因,但恐怕這樣大的事情背後,像陳垣這樣的古稀之人的觀點,是不可能如此捷如影響,轉若飛蓬的。
有陳垣這樣的轉變與號召,看到大批的知識分子在被迫——當然也有共產黨的灌輸,保密工作做得好有關,因為他們拿出自己好的一面在政權尚未穩固時繼續迷惑人——的情形下自找「活路」(這活路遠非如今四川人所謂的「打工」的同義語,乃是活命之路),馮友蘭這樣於世事並不糊塗的人,怎不去找一條苟活的生路(我對彼時的知識分子去找苟活的生路沒有什麼不敬,非常理解和同情其間的窘況與處境)。可以想像像馮友蘭一樣給共產黨官方乃至給毛澤東寫信告饒的知識分子絕不只馮友蘭一位,但馮友蘭因其有名聲,所以他的境遇絕不可能是最壞的。名聲固然給馮帶來了我們今天可以看到的侮辱,但也給他帶來活命之資。有許多不名的知識分子,死得無聲無息,所受辱更多而無人知曉。正因為馮友蘭有名,所以毛澤東要給他回信予以威脅予以警告,好讓他用自己的名聲作為改造好了的知識分子的代表,來為官方的極權統治做出有「名望」的貢獻。而馮友蘭在四九年後的沉浮起落,榮辱風霜,也是毛澤東這封信奠定了基調。
用軍隊的實力(共產黨抗日時期的財政與軍需來源,請看台灣史學家陳永發的《紅太陽底下的罌粟花》),來搞黨內或者知識分子的整肅,使整個社會充滿肅殺之氣,從AB團開始到延安整風,我不可能比高華先生說得更好,研究得更深。在我看來,高華先生的《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是一部必將傳之後世的研究近現代中國史的名著。既然偏安一隅、處境不是太妙的情形下就可以搞延安搶救運動,殺王實味這樣敢於說真話的人,何況四九年的十月,天下已淹有大半且勢如破竹,在此等情形下,對知識分子一貫印象不佳且有反智傾向的毛澤東,為了他的利益與極權,拿知識分子來開刀,在他是理所當然的事。五零年開始後的三反五反,以及知識分子的思想改造運動(著名的四大冊知識分子思想改造文選,以及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至今沒有像樣子的研究,是當代中國研究者的失職),只是對馮友蘭等人警告的實質性延續。要將毛澤東威脅馮友蘭的背景解釋清楚,恐怕寫一本都不夠,何況是即興之博客寫作?下面我只簡要地將此信作一點解釋,我不能說我的解釋就一定正確,對於歷史我們應該多側面的研究與闡釋,我的解釋均以括弧出之:
友蘭先生(普通人用這樣的稱呼在四九年後是封資修,「偉人」用在這裡就是神武英明;按共產黨翻天覆地的語言習慣,應該稱為同志,但馮還不配稱同志,這種稱呼背後的客氣其實是一種疏離與隔膜,是一種「你還不是我兄弟」的提醒。其實「同志」稱呼和幫會的稱「兄弟」沒有實質性區別)。
十五日來函已悉(你要求進步,你來告饒的書信,我已收到並且仔細看了)。我們是歡迎進步的(告饒、求情,想活下去,正是你們這種自大的知識分子在「進步」的表現之一,我們「人民」政府尤其是我當然是歡迎的)。像你這樣的人,過去犯過錯誤(你這樣的人有特殊的壞榜樣的作用,你不僅在國民黨反動派時代當大學教授,你還寫「貞元六書」暗獻蔣介石,到廬山中央政治學校為培訓反動軍官講課等等,所做壞事,指不勝屈。一句「像你這樣的人」就完全點明了馮友蘭的壞榜樣作用,切不可小視這句話),現在準備改正錯誤(請注意只是「準備」,我們要你拿出你的血誠出來,單只有「準備」是遠遠不夠的),如果能實踐,那是好的(能「實踐」意味著像陳垣一樣給胡適寫公開信號召知識分子熱愛共產黨,讓大批對共產黨還心存疑慮的知識分子積極投入共產黨的懷抱,起著你的榜樣作用,那麼這「實踐」就慢慢符合我們的要求了。你馮先生是精通中國文化的人,又對孫中山也很服膺,不會不知道「知行合一」吧,你這封求情告饒、下矮樁的信寫得是不錯的,但要能「知行合一」,那才是好的)。也不必急於求效,可以慢慢地改(但你不要心存僥倖,以為寫封告饒信就可以將你的反動思想改造好了,想矇混過關是不行的,得深挖根子細查思想,因為你們的舊氣息和反動思想根子是很深的,不把心交給黨休想「急於求效」。解脫不是那麼容易的,戴在你們頭上的緊箍咒休想輕易取下,不然你們個個還不像不知天高地厚的孫悟空?)。總以採取老實態度為宜(我當然不會公開惡狠狠地批評你及你們知識分子,那樣影響太壞,我要公開裝好人,看上去慈祥且和風細雨,這樣才顯得我英明神武,才真正做到天威不可測。但你千萬不要以為我不明白你們想急於解脫,使自己無事的思想,想用這種取巧的辦法來矇混英明神武的我,那是痴心妄想。有這種想法不僅不坦白也不老實,而且將會使自己吃虧不淺,但你注意,我這不是威脅你也不是命令,你看我的修辭手法叫「總以……為宜」,「為宜」這兩字沒有什麼命令氣息吧,友蘭先生,你的明白?)。此復。敬頌
教祺!(軍管會之下軍人出沒,軍人槍支招搖且森嚴於學府,黨委氾濫於學校,洗腦交心立馬開始,世上寧有如此之「教祺」耶?)
毛澤東
十月十三日
毛澤東的「文章學」和他的文風,講究明了,這當然是好的,但其間的殺機四伏,充滿紹興師爺的刀筆吏作風,卻是許多研究毛澤東思想的人,沒有研究或者不願研究出來的。如毛新宇在他媽媽的大學開辦「毛澤東思想系」,我願意來開一門真正的研究課,叫「毛澤東文風研究」,讓大家看看領袖為何有時毫無邏輯可言,為何有時又「我有一筆利如刀」。前者是因為筆桿子後面有槍桿子撐腰(此為我早說的共產黨乃「二桿子」起家、發家與安家),所以說話無法無天;後面的深文周納則是因應對知識分子的改造,並且使他們在靈魂深處鬧出血淋淋的革命。
2008年10月22日8:57分於成都
──轉自冉雲飛博客(//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