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翻譯器:愛回頭情難解(4)

蔣立智

  然後,宋晴接到一個老員工的電話,勸她看緊一點明雄,要她最好能把那小男人國姑娘開除掉。這個警告讓宋晴開始留意起明雄的日常作息和妝扮來,她發現以往並不太著重外表穿著的明雄,好像多添了不少名牌的行頭。一日,她在打開明雄的衣櫥時,聞到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她循著那香味找到了一條LV的圍巾,並且在那圍巾上,尋到了一根染成玫瑰酒紅的長髮。

  宋晴把那條圍巾取出來,扔在客廳的玻璃桌上,並且吩咐女佣維持原狀,然後撥了馬少奇的手機。馬少奇手機中傳來機場播音員報告飛機起降訊息聲。
  「我正要搭機去大男人國,兩個星期後回來再和妳聯絡好嗎?」

  宋晴放下電話,打開儲藏室,拿出硬殼拖桿箱,動手收拾行囊,招了車直奔機場,買了最近一班往大男國的機票,並且在一抵達大男人國機場時,就給馬少奇撥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馬少奇大概是驚呆了,好一會兒沒有任何聲音,然後才響起微帶著嘆息的話語:「妳能來,真好!」

  在大男人國的這兩個星期內,馬少奇每天一早,在給仍縮眠在軟軟床褥間的宋晴一個輕吻後,就出門去處理公事,通常是不到中午就會轉回酒店,坐在房間的小沙發上,微笑看著才起床的宋晴更衣、妝扮。然後兩人手牽手的去尋訪那藏在小巷或大樓內的美食店家,再隨性的搭著地鐵或雙層巴士到處亂走,甚至坐船到外島去,在岸邊看船夫拋錨、下漁獲,指著中意的魚蝦貝蚌買下,拎到小食店內讓他們烹熟了來吃。

  兩人都像談戀愛瘋狂的年輕人一樣,全然無視旁人的眼光,也不論是在任何場所,常常相互揪住對方的胳臂,給對一個常一分鐘的擁砲。在餐館裡,宋晴甚至幾次脫下鞋子,將光溜溜的腳伸進馬少奇的褲管裡,順著他毛茸茸的腿往上探,這是已將近四十的宋晴,以往從未曾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做出如此大膽挑逗動作的事。

  宋晴還買了一個數位相機,拍了許多照片,但每張照片都只是風景,沒有任何馬少奇和她的影像在內。

  在大男人國那兩個星期的每天晚上,馬少奇的妻子都會從小男人國打電話過來,宋晴也會打電話回小男人國問家中褓母女兒的情形。每當這時,另一個局外人就會立刻「知趣」的避到浴廁去-兩人心底都清楚,「家庭」是個雷區,不要去碰它!

  可是在兩星期過後,宋晴和馬少奇卻不得不轉回到現實中來。
  在大男人國的最後一日,他倆很有默契的走向渡船碼頭,跳上開往南丫島的渡輪。

  下船時,馬少奇向宋晴伸出一隻手,宋晴把五指張開,分別叉入馬少奇的五指間隙中。

  他們沿著島上臨海邊的沙地上走,沒一會兒宋晴就感覺到鞋內灌滿了刺腳的砂礫。她停住步來彎下腰勾起腳,打算脫下鞋子來清除鞋中的砂礫,馬少奇卻一下子矮下身來,輕輕托起她的左腳替她脫下鞋子,仔細的清除裡面的砂礫,然後又輕輕托起她的右腳……

  宋晴感覺到眼眶內有熱熱的淚水要流出來,她把頭努力的朝面風的一方轉去,要讓忍不住流出來的淚水給風吹乾。

  宋晴和馬少奇一直在南丫島上流連到紅日西沉,歸鴉陣陣於兩人的左側繞飛歸巢,西天的雲霞紅紫鬥豔,馬少奇的一隻胳臂摟著宋晴,並立在岸邊往外海望去。

  馬少奇的胳臂摟得宋晴很緊,宋晴也把自己的身子用力的貼近他的胸懷,好像在希冀能將整個人縮進他體內,變成他身體中的一部分。

  次日,兩人「很有默契」的搭乘一前一後的班機返回小男人國-儘管他倆心裡很清楚,小男人國機場不可能有任何人會去接機。

  宋晴比馬少奇先上飛機,在她要進入登機口時,馬少奇突然伸出手來緊緊拽著她的手臂,半天,才低下眼來鬆開她。宋晴看見馬少奇那垂下的眼中,有淚光波灩。

 回到小男人國後,宋晴連續數天都將手機關著,也不敢去打開電子信箱,直到半個月後,才終於鼓起勇氣去先看手機簡訊-沒見任何馬少奇的留言;再打開電子信箱-有一封馬少奇的郵件,短短數語:「不知道再回到小男人國這個現實的生活裡後,該用如何的身分來面對妳……」那封短信還有附件,打開它是一張全家福-馬少奇懷中抱著長得極貌似他的兒子,一家人很幸福美滿的對著鏡頭微笑著。

  看到照片,宋晴淚眼模糊起來,她痛苦的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睜開,定睛再望向電腦螢幕上的那張全家福,她的心仍覺得痛不可擋,但卻並沒有因此而對馬少奇產生任何的恨意,因為她佩服他的聰明與勇敢,敢於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她,現實生活裡橫梗在他倆生活中的一切。

  而明雄在宋晴「失蹤」的那兩個星期中,似乎也徹底去釐清了一些事,他辭退了那個小男人國女助理,改為任用一個年輕小伙,並且將星期六、日留給宋晴和在牙牙學語的女兒。

  宋晴仍和馬少奇保持著互通電子郵件的習慣,但不再打電話和傳簡訊,在每年的十二月十二日-他們在大男人國分手的那一天,也都會聚在一起吃個飯,地點都是選擇在能看見燈火輝煌,與大男人國太平山上觀夜景很近似的浦東最高層的餐廳裡,但就僅止於吃頓飯而已。

  宋晴每當在啟開電腦時,電腦螢幕上都是呈現著南丫島上那血紅落日的風景照,在她抽屜最裡層,則秘密的藏著那台數位相機,及那幾個裝滿了大男人國記憶影像的磁片。她想不論如何,她總算曾從馬少奇家人處,偷得過最寶貴的一些時日,她應該滿足、無憾了。

  可是卻在幾天前,她從馬少奇發來的電子郵件中得知他因為檢查出肺癌住院,初步檢查情況不太樂觀的消息。

她在知道後,立刻來探訪他,但是卻因無法說清自己與馬少奇的關係,而被排拒於病房之外。

  宋娟現在得好好想想,究竟要如何才能用那簡單的幾個字,說清她和馬少奇的關係……@(4/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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