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月13日訊】蕭瀚兄:
蓉城一別,裘葛數更,瞬忽四載有餘。猶憶與兄喝酒快談,宛如昨日。後常讀到兄的文章,間或亦到網上追遠堂潛水,于兄的作為感佩有加,更為法大學子慶幸。不料近幾日因「楊帆門」之事,兄不避同事之丑,出來發表直言讜論,而遭致許多唾罵,考慮再三,進而辭職,這是令我深感遺憾的事。楊帆之不足為人師,從其詭異之言行,已昭然若揭。兄何出此舉,殊堪浩歎。雖知兄行事已定,可能沒有挽回的餘地,然為當今之學子當今之大學計,弟不敢不略陳鄙見,申說你對楊帆的批評,同時表達對你辭教之做法不能苟同。
一:楊帆此人。楊帆此人,讀過他數篇奇怪文章與訪談,若主張澳大利亞開戰,若主張西部大開發而挑釁美國,真可謂驚世駭俗之奇談。我認為這樣的蠢話也是他言論自由的一部份,但以他這樣的識見,何能執教中國政法大學?一個人以言論聳然而悚然於世,只圖痛快,而不注意其身份(教師)所產生的負面的影響,可視為說話不負責任。說負責任的話,是一個知識份子之本份。如今的顯學科目,逐利之項,多出楊帆此種不著二五的所謂學者,此誠中國大學之奇觀也。此次楊帆強命加挾持學生上課,言語粗魯、行為乖謬,可謂中國大學醜聞小爆發,他日還有多少,正可謂無窮盡也。楊帆這樣不學有術、悖謬粗鄙之徒,在當今如此走紅吃香,也是當今黨化奴化與經濟利益至上的大學怪胎所致。
二:何為大學?再者,他不名大學之何以為大學,有教育家之大校長之謂(如蔡元培等)、有「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大師之謂(如陳寅恪、陳垣等)、有思想自由、敢作敢為之大學生(如傅斯年、羅家倫等)。什麼是大學生,不只是身體上的大,他們已是成人。最重要的是,他們思想上的大。這樣的大,不是說他們的思想就有多麼深刻成熟,而是說他們有思考與行事之自由。但當政者靠運動學生起家,對大學生的自由思想深感恐懼,倍加鉗制,這便是中國的大學何以不能成為真正的大學之原因。要言之,大學裡沒有自由,沒有自治,教授無權,任由黨化及奴才教育橫行霸道,大學生何以成為真正的大學生?身體上的大學生,思想上的小學生乃至愚民,這便是官方大學教育的目的之所在。
三:何謂大學生的自由?許多人罵你不懂教師要管束學生,以為你濫為人師,實則你是一方面於自己嚴謹,卻於學生的自由有相當之體認的人。據你及你的領導何兵先生說,你儘管讓學生們自由逃課,但真正逃課微乎其微,一來在於你講得好,二來在於你給(其實本來就是他們應該有的)他們以自由,他們報你以尊重與責任。所以那種以為放任,學生便不來聽課,其實需要反省的是老師自己。大學生的自由有很多,這裡面當然包括逃課的自由。想我讀書時逃課不少,鑽圖書館很多,我至今不後悔這樣的選擇。自由孕育真知,沒有自由,許多人事之起色、學業之精晉均無從談起。很多人對自由的「害處」似乎看得很清楚,但這是基於不自由的心態下,對自由的歪曲。中國人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真正的自由,然對自由的害怕,卻比那些得到自由的人,彷彿深有所感,其實這是皮相之見,都是拜官方對自由妖魔化的結果。
四:老師的責任。老師的責任是身教勝過言傳,春風化雨,不強制不命令,而自然於學生有所感化。我是個相信見賢思齊近乎人之本能的人(當然我不堅持什麼性善說),一個人只要自己行得正做端,並示人以樸(像你所做的),必能感動更多的人。別說是老師,就是一個其他行業的人,在批評人時,也要想一想自己能否做到。自己是否做得比較好,然後再考慮去批評別人,這樣可能更好。當然,一個人做得不好並不表明他就喪失了批評他人的資格,而是說你的批評難免要打些折扣。一個老師如能做這一切,相信學生必有所響應,從中習得做人做學問之方法。我這樣說,不是說要老師做聖人,我沒有這樣的道德高標奉送給老師,我認為做一個老師只需要有做人的底線倫理,即可為之。當然要做一個好老師,僅止於此,是不夠的。
五:學生的責任。一個人身下來,就不是單純的生物意義上的人,而是一個社會人,哪怕嬰兒也如此。社會人在看來,就是你無時無刻不在身份之中。在母親面前是兒女,在子女面前是家長,與同事相處你是同事,在學生面前你是老師。只有魯賓遜一個沒有身份與對他人的責任問題。那麼學生的身份及其責任是什麼,當然是學習。但要怎麼學習,就是要自由的學習。自由的學習何來約束?那就是一定方式與程度的考試。有人說,你這樣放任,他不來學又考不及格,老師與學校不是失職嗎?中國的教育都是保姆式的教育,即什麼都管,其實最主要是為了怕無法培養出合格的奴才,不是為了培養合格的人才。學生他有最低限的責任,即應該從學校畢業(當然你說我不願意畢業,我不在乎文憑,那也是你的權利,但你得為你的選擇負責),有人說那就來個六十分萬歲。像現在大學所學與社會之脫節,就是有六十分萬歲的思想,只要他能自由汲取知識並且做相應之準備,也未必就一定沒有競爭力。如今的大學教育,非實用之教育甚弱(如基礎學科等),實用之教育更不實用,加之一些大學老師成了拿封口費的科研人物,所以他不重視教學是再自然不過的事,頂多敷衍塞責而已。誠如兄所言,大學生是擁有獨立民事行為能力的人,可以自己處置自己的事務。如選擇逃課不僅法理上是自由的一部份,也是大學自由理念的一部份。當然既要逃課,學生也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是作為老師不能不告知他的。我認為告知此種後果,並非威脅其一定不能及格結業,而是說任何選擇都是有代價的,必須將其間的後果告知他們,因為以此亦可以培養學生的責任感。
六:關於你的辭職。可以說你批評楊帆與當今高等教育,以及為學生爭取諸方之自由,我與你都並無不同,惟獨對你的辭職深表遺憾並且不能苟同。前年陳丹青先生從清華辭職,我就深感遺憾,為之太息。現在你又為批評楊帆之惡而主動辭職,我更是對兄之行事,不能苟同。現今高校本是逆向淘汰,本是廢物多多,好教師及真做學問的都非常少。像陳丹青與你這樣的人再辭職離校,是學生痛官方快的事,於教育之改觀害莫大焉的事。九十年代以降,大學裡的老師收入越來越高,有的會來事的如博導之類更是高得離譜。這樣的收入裡有許多可謂不利之財,拿封口費的研究經費,研究出一堆垃圾。在這等情境下,大學老師很少對社會發言,很少有創造力,跟風浮躁,對學生也頗多利用,加之高校擴招之無章法,更使師生關係等諸多關係更形惡劣。正是因為好老師,像陳丹青先生及你這樣能堅持,就是一種希望。當然沒有任何人能主宰你們的自由選擇,然為學生計為大學教育計,還是頗感遺憾。你們的辭職未必不是一種控訴,然能夠不懈的堅持,恐怕是一種更有力量的做法。休說網絡匿罵,就是直接威脅,也無傷我們要堅持自己的理想。在這一點上,我比較讚賞人大張鳴先生的做法,不僅公開批評自己的領導,而且絕不主動辭職。絕不主動辭不說,而且更加敢說真話,對社會上諸多事情勇於發言。他視楊帆這樣的教授為奴才主管,他還寫文勸你「老九不能走」,我認為張鳴先生的做法,於公似乎是一種更負責任的態度。於你還有聲援的高校老師尚有崔衛平女史、謝謙兄,我認為他們的見解都有一定道理,想必兄業已看到。我們共同的朋友王怡兄,曾經不想在成大教書,我勸他一定要教到官方不讓他教為止。我認為這樣做法,不僅於官方是一種有效的抗爭,也是一種最大程度地試探教學自由與言論自由。總之,我于兄之辭職,深感遺憾,這不是一個多贏的選擇。我認為一個知識份子的責任更體現於不放棄原則的堅持裡,而不是一時之決絕。
不論辭職能否最終成為事實,我都希望兄台心身愉快。如今春能來川散心,則更為弟所深望,只需提前告知一聲,定陪兄快談暢遊。我知兄為人低調,不慾我來 「攪和」此事,然因此種自動放棄,更為助長官方逆向淘汰的風氣,於公影響甚大,不得不公開芹獻芻蕘,還望我兄諒宥。專此即祝一切好!
冉雲飛拜啟2008年1月13日9:48分於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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