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13日訊】先看一個外國人的故事。
特納爾在一次酒後駕車時,撞死了一位名叫蘇珊的年輕姑娘。當時他接受了一項由姑娘的父母提出的處罰:每週要給死者的父母寄一張支票,支票必須是開給蘇珊的,金額只為一美元,而且要在今後18年的每個星期五寄出。
特納爾覺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每週一美元,18年加起來不過是936美元,太小意思了。蘇珊家的親戚朋友們也大惑不解,認為蘇珊的父母因悲傷過度被氣糊塗了。每週一美元是個什麼數字?若想用罰款解決,就要獅子大張口,要他900萬、9,000萬也不為過,還要一次全結清,幹嘛要拖上18年?夜長夢多,拖來拖去對方賴賬怎麼辦?蘇珊的父母卻不為所動,堅持原來的條件。
八年以後,特納爾受不了啦,不再按時寄支票。蘇珊的父母又將他告上法庭。特納爾的精神幾近崩潰,他淚流滿面地對巡審法官說:“我實在是無法忍受了,每次填寫蘇珊的名字時心裏就會泛起極度痛苦的罪惡感。蘇珊的死還歷歷在目,這傷口太深了,而且每個星期都要撕裂一次,後面還有漫長的十年,怎麼熬啊?也許熬不到十年我就會瘋了。我喜歡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現在無論什麼時候一躺下,就會看到蘇珊正向我走來……”他要求加倍償還,並一次性付清罰款。
他的請求理所當然地被法庭和蘇珊的父母拒絕了。法官雖然理解他的痛苦,卻還是以蔑視法庭罪,判他30天監禁。
為此感到了稍許寬慰的是蘇珊的父母,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特納爾不能淡忘了蘇珊的死,要他牢牢地記住因自己的過失給別人造成的無法彌補的痛苦。他每到寄支票的時候才會想起蘇珊的死就覺得受不了啦,可蘇珊的父母在八年來沒有一刻忘記過自己的女兒。一個象花一樣的女孩,說沒就沒了,換上哪個當父母的能受得了?但是,他們也並不想要他用一生來承擔這次事故的後果,所以只定了18年。
真厲害,這無異於精神判刑。
如果當初只是罰特納爾一大筆錢,他會因為心疼錢而覺得自己已經受到了懲罰,這容易讓他心安理得,很快就會淡忘了自己所闖的禍。只有經過這樣的精神判刑他才會真正領悟到無論自己受到怎樣的懲罰都無法改變自己造成的惡果。
懲罰原來也是可以換一種方式的。懲罰的方式不同,所收到的效果就不一樣。地球上的犯罪和過錯每天都在發生,千篇一律的懲罰在不斷地重複著,倘若受害者和制定法律的人在極度的痛苦和憎恨當中,仍能象蘇珊的父母那樣想出最符合這個人的懲處辦法,對拯救這個人並防止他(或她)以後再犯同樣的錯誤,肯定會大有裨益。(蔣子龍:《不一樣的懲罰》,見《雜文選刊》2006年5月上半月版)
看完這個故事以後,我想到了1989年的“6.4”事件,以及共產黨對於這個慘案的態度。1989年6月4日淩晨,中共高層指揮戒嚴部隊用武力驅趕走北京街頭的示威群眾之後,就拒不承認自己使用武力對付群眾有什麼錯誤,處於鬆散狀態的群眾被共產黨的宣傳機器描繪成了暴亂的元兇;後來共產黨自己都覺得理虧,於是“暴亂”一詞就從共產黨的宣傳檔中消失了。
假的變不成真的,惡的變不成善的。“6.4”事件之後,被戒嚴部隊打死的人的親人就開始追要公道;心向正義的人們一再呼籲共產黨要公正地對待在這一事件中受到迫害的人,並客觀地評價“6.4”事件。共產黨因此感受到了非常大的壓力。為了因應這樣的壓力,共產黨指使員警對“6.4”事件中的受害者和想為“6.4”翻案的人嚴加看管,尤其是在每年的6月4日,員警都要根據上級的指示確保被監控的對象不做為“6.4”翻案的事情。17年過去了,每年的6月4日都成為一個敏感的日子,就象特納爾每個星期五都要給蘇珊的父母寄一元錢一樣,共產黨每年的6月4日都要部署對有關人員的看管,有的人被招到公安局接受簡短的訓話,有的人受到了長時間的“雙規”,有的人在家裏還受到員警的貼身看管。特納爾在每個星期五想到的是車禍中的死者,共產黨高層在每年的6月4日想到的是示威的人群和躺在街頭的屍體。
人的心理其實是很微妙的,俗話說,人心隔肚皮,這就是說一個人的心理很難被外人看透。一個看似不是懲罰的懲罰,卻使特納爾的內心近於崩潰,反復地回憶自己的過錯或罪行,這對於每個人都是一個打擊,也許受到打擊的正是他的自信。在中國,防止“6.4”翻案這件事有許多人在做,這些人形成了一個體系,這個體系的頂端是當年參與中共高層決策的人,還有從趙紫陽下臺中受益的人,以及其他在特定位置的人。這個體系的下層主要是各級公安機關的領導和員警。每年6月4日到來時,就給了這個體系中的大人物一個回憶的機會,回憶起王維林阻擋坦克的場景,回憶起天安門廣場的標語和口號,回憶起長安街上血肉模糊的屍體,防止“6.4”翻案體系中的人們會在回憶中產生什麼快感嗎?如果有這樣的快感,他們為什麼不紀念自己在當年的豐功偉績呢?“6.4”事件五年後,沒有這樣的紀念,10年後還沒有這樣的紀念。
有的時候,回憶是一種懲罰,特納爾受到的懲罰是法院和被害者的家人強加給他的,防止“6.4”翻案體系中的人們的回憶則是他們的自願選擇。防止“6.4”翻案體系中的人們雖然保住了他們的權力架構和價值體系,但是他們卻沒躲過精神懲罰。看到了這一點,我覺得老天還是公平的,只是讓他們每年只有一次回憶的機會有點兒太少了。
轉自《民主論壇》(//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