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棋生:老包,一路走好

江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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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1日訊】老包走了,才70歲剛出頭。想到從今以後,再也見不到可敬、可親、可愛的”包包”(劉霞語),再也聽不到他率真、痛切、睿智的聲音,我悲從中來,哀痛莫名。

2004 年2月11日,老包突發腦幹出血,但他奇蹟般地與死神擦肩而過,不僅挺了過來,且幾乎完全康復。今年9月,他患腦血拴住院,我沒去看他;我相信生命力極強的老包會安然歸來。果然,他於10月22日順利出院。但是,不幸的、致命的一幕在他出院後第二天發生了,他跌倒在家中衛生間裡,造成深度昏迷。送院檢查後馬上被施以開顱手術,發現右腦大面積出血和腦幹出血。之後,他一直處於昏迷之中,沒有自主呼吸。院方的意見是:這一次,奇蹟將不可能再現。10月27日下午,曉波、祖樺和我到達老包家中,會同顯揚老師和曉燕,心情沉重地與老包家人商議後事。當晚,曉波和我還與小浦(浦志強律師)進行了商議。不過,那天及第二天,我都一直沒有完全死心,還在企盼老包再次奇蹟般地戰勝病魔,回到大家身邊。

然而,10月28日晚上,祖樺、曉波打來電話,沉痛地告知老包逝去的惡噩,我也隨之見到了顯揚老師發來的老包不幸病逝的訃告。我的眼神久久定格在刺目驚心的訃告上;它無情無聲地告訴我,上個世紀80年代中國思想啟蒙運動的一員主將永遠離去了;八九民運中的中生代意見領袖駕鶴遠行了;六四屠殺後繼續踐行自由民主理念、不屈推進政治變革的活動家與世長辭了;一位摯愛生活、珍惜生命的性情中人,與他所深深眷戀的家人和親朋愴然永訣了!

回眸風雲激盪的20世紀80年代,由老包擔任過副主編的《讀書》雜誌,和由他擔任主編的《走向未來》叢書,無可爭議地是同類書刊中的佼佼者;她們在改變一代人的知識結構和價值取向的事功中,作出了十分突出和驕人的貢獻。當時,作為一名工科碩士生和大學青年教師的我,在理念的更新和精神的昇華上,就曾深深得益於她們。此外,我後來的物理學研究,也正是循著由《走向未來》叢書所推介的老三論——控制論、系統論和信息論,走向新三論——耗散結構理論、協同論和超循環論,並由耗散結構理論走向對時間反演和空間反演已有定論的質疑和解構的。1988年秋,我成為科學哲學博士生後,曾去北大聽過老包的一次講座,主題是評點、批判新儒家。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個子不高、語速不慢的包先生,第一次聽到他用明顯帶有安徽口音的普通話論今說古,臧否眾儒。

在震撼世界的八九民運中,老包以思想引領者和政治活動家的身份,發出自己來自良知和理性的聲音,並以自己的道義擔當為歷史所銘記。

六四大屠殺後,老包被判刑五年。出獄後,還在所謂剝權期內,他就以持不同政見者的身份再次發出不同凡響的聲音。1995年春,他在由四十五位國內科學家、學者共同發出的著名的《寬容呼籲書》上簽了名。也是在1995年春天,為了商討和起草《汲取血的教訓推進民主和法治進程》呼籲書事,我第一次去了老包家,第一次和老包有了零距離接觸。接下來10多天中,我和曉波、王丹、念春、陳小平、周舵等人數進老包家門,直到呼籲書被最終敲定。

1999年5月我被抓後,老包和章虹見了面;他對我的繫獄表示了深切的關注。2003年5月我出獄之後,老包和曉波、祖樺、軍寧、小浦等友朋一起,在紫玉飯店為我擺酒接風。

今年6月14日,老包與我、祖樺、莫律師和力雄、唯色夫婦相聚。我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老包興緻很高,抽了三支莫律師帶去的廣西煙,喝了三小杯瀘州老窖,並說定後天上午搭莫律師的車,去延慶鄉下丁老師暫居地。”

6 月16日上午,老包如約搭車前往延慶。我則駕祖樺的車率先上路,乘員有祖樺、曉波和建利。過延慶城區,穿古崖居,最後到下營村時,丁蔣兩位老師給予建利和老包特別感人的歡迎。那天,老包的精神特別好,不僅飯桌上頗有胃口,還像半個美食家,飯後也毫無倦意,一直參與大家的敘談,直到晚上8點方動身返城。當時留下的老包與丁老師、蔣老師和莫律師的合影照上,他真是氣色甚佳,很有精氣神。瞧著那張照片,誰也不會想到,也不忍心想到,篳路藍縷立足當下的老包,壯心不已走向未來的老包,竟會在4個多月之後,就和我們生死離別,天各一方。

我最後一次見到老包,是在7月7日劉毅和馬來西亞姑娘程慧瑜的婚慶喜宴上。我挨著滿頭白髮、滿面紅光的于浩成先生,陪82歲的於老喝了不少白酒。老包坐在於老的另一邊,他克制自己,滴酒不沾;他用祥和寬厚的笑容,表達了對新人的祝福和對後生的獎掖。我記得,當時老包曾好幾次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少方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才能吃到你的喜酒啊?老包還笑著對冠三說,你那個”酒會”裡”黨代表”太少,等他身體再好一點,他是一定要加入”酒會 “的。9月22日,少方和重慶姑娘余貞穎喜結良緣。那時,老包正在協和醫院就醫,不能親臨致賀;但是,我完全可以想見,病床上的老包,一定會因此而倍感快意和欣慰。

老包是一心希望自己能多做些事的。他和一些志同道合的老人定期相聚,也常和中青年促膝交心。他想活到80歲、90歲。他想看到中國大陸實現民主化的那一天。不過,老包很清楚,那樣的未來他或許看不到,但他決不放棄努力,他是生命不息,推動民主化進程不已。

老包走了。可敬可親可愛的老包走了。老包才70歲,走得太急,走得太早了!我願強壓心中的哀痛,深情地道一聲:

老包,一路走好。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中華大地上有志於老包未竟事業的人,做到哪一步才算可以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了呢?我以為,可以把那一步定在:那些在內心裏對一黨專政表示厭棄的國人,已經不再迷茫,他們在民間自由民主力量身上的確看到了希望,並敢於公開或半公開地投以敬重和信任的目光。到那個時候,我會無愧於心地、動情地喚一聲:

老包,安息吧!

2007年10月31日 於
北京家中

(自由亞洲電台11月1日播出)

──轉自《新世紀 New Century Net 》(//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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